钟澈只是迟钝,并不笨,那个吻令他疑惑了很久,也是唯一不解的地方。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我只是??」许山不晓得该怎么解释,随便扯了个谎:「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前男友。」
「前男友?」许山居然有前男友?
钟澈没有生气,反正他也有前女友,许山有前男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消息反而是令人兴奋的,第一,长得像前男友代表他的外貌还是符合许山口味的,第二:「所以你说不喜欢男性是假的吗?」
许山后悔了。
他当初就不该亲这傢伙。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来掩藏。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没错,我不讨厌男性,但这不代表我允许你吻我了。」
这么说很没说服力,他当初就未经同意强吻了对方,带入到自己身上却一再拒绝。
钟澈不再继续死缠烂打,而是退回原先的位置,傻笑道:「我知道了,等你哪天喜欢我了再亲我也行。」
十分鐘又到了,彷彿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他照着许山之前的指示将鸡肉放入锅中,等肉煮熟后再把咖哩块丢进去拌匀就可以开吃了。
这时门铃也响了,钟澈拿起钱包准备下楼:「大概是外卖到了,我去拿一下。」
对方离开后许山还愣在原地。
刚才那样到底算什么,是在设计他吗?
不对,以钟澈的智商大概做不到这些。
这下完全被当成同性恋了??
为什么要喜欢上他这种人?哪天对方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这样幸福的日子是不是就会消失了?
不能这样,不能爱上任何人,他没有这种资格??
对于逐渐习惯钟澈的存在这事他是害怕的,今天已经失态太多次,越来越不像自己。
「哥哥你怎么了?」杨偌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房间,手机显示外卖已经到了,她只是来确认钟澈有没有去拿。
「你的脸很红,钟澈欺负你了?」比起傻里傻气的养父她更担心许山,总觉得这个人比想像中还要脆弱。
「我没事。」许山抬起头看向女孩:「我的脸很红吗?」
「现在不红了。」杨偌祈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逕自走向浴室,洗洗手准备吃饭。
钟澈很快就回来了,这时咖哩也煮的差不多,一人添了一盘子的饭,淋上浓稠的酱汁。
几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十分温馨,不说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钟澈率先嚐了一口盘中的咖哩,不得不说,这是除了泡麵之外人生中唯一煮出能吃的东西,但还是有股无法忽视的焦味存在。
但许山似乎不在意这些,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今天又是爬山又是杀人,最后还在医院缝了好几针,他已经快饿死了。
一旁的杨偌祈看对方吃的那么欢,突然觉得碗中的拉麵似乎没那么香了,好奇的从钟澈盘中挖了一口,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太焦、太咸、难吃。」
她说的一针见血。
食物整体在吃了不会出事的范围,味道却不怎么样。咖哩块没晃匀,吃没几口就会突然被咸死,焦味也一直衝击着味蕾。
钟澈也觉得不好吃,见许山吃的那么快还以为对方在逞强,连忙阻止道:「我看还是别吃了,点个外卖吧,我知道我做的饭挺难吃。」
「我不觉得难吃。」许山面不改色的一口接一口,他不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过去全家都当他不存在似的,家里做饭时不会煮他的份,只能等到最后看看有没有剩饭。
若是煮得少了他还能喝点菜汁、啃点骨头果腹,若那天碗盘收拾的早就什么都不用吃了。
尤其是水饺这类食物,家里的人总是不会剩下,偶尔几颗煮破的也是被丢进垃圾桶,要是捡来吃了不免会遭受一顿毒打。
长期营养不良居然能长到现在的身高,是否该感谢那个伤害母亲的罪犯基因优良?
要是当年有被好好对待大概会长得比钟澈还高吧。
此时钟澈并没有怀疑许山的味蕾有问题,反而觉得对方是为了给他面子才会忍耐至此,顿时感动的无以復加。
餐桌上为了缓解气氛,钟澈开始讲起许山今天被挟持的事给杨偌祈听。
当时他都快担心死了,赶紧派人跟踪许山的车辆,因为隔了段距离没办法听的很清楚:「但是当时我好像听见了枪声,还以为那个毒贩有枪,整个人都快吓死了。」
许山面不改色的说着谎:「可能是猎枪吧,附近有原住民的村落,只要有猎枪的使用许可就可以使用。」
「真奇怪,他们通常不会在雨天打猎才对。」
但许山为什么会知道那边有原住民村落?难到他去过那里?
钟澈也没多想,或许是听到警察们的对话了吧?案件结束后其中几个同事还特地揪团去村里买石板烤肉,吃的哪叫一个香。
「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其他东西,鞭炮或爆竹之类的。」许山优雅的笑着,丝毫没暴露说谎的跡象。
钟澈心有馀悸的道:「但是对方真的有枪不是吗?你不是说他把枪藏在森林里?」
「是啊,当时我也挺害怕。」
被运下山时许山就扯好谎,他跟警方说毒贩有枪。
那把枪被埋在森林里,走到一半对方却打算杀人灭口,他死命抵抗,两人展开了激烈的争斗。毒贩在争夺枪枝的过程中不慎被子弹打中,最终失足跌落悬崖摔死了。
一切听起来都很合理,没什么毛病。
孩子都喜欢这种带有英雄色彩的故事,在杨偌祈眼中是许山解决了罪人,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很帅气。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坏人背后有翅膀的图案吗?」
「放心,没有的。」钟澈安慰道。
不久前他才接到通知,循着许山的描述警方真的在悬崖下找到一具尸体,摔的很惨,下半身几乎碎光了,身上也跟许山说的一样有中弹到痕跡。
听完他们的对话许山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什么问题?」钟澈还没反应过来。
许山抑制住想要扯瀏海的动作,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恐惧:「我是指翅膀的事??」
「这个啊。」钟澈瞧了眼孩子,不晓得该不该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
反倒是杨偌祈先开口了:「带走姐姐的人背后印着一对翅膀,那不是纹身,反而更像一种类似伤痕的东西。」
「原来如此??」许山艰难的撑起笑容,心脏抽搐了一下,彷彿狠狠挨了一拳。
这些年唯一一次被人发现自己的罪行,当年那个不忍心杀死的孩子??
他以为那个年纪的孩子很快就会忘记一切,没想到对方却清楚记得自己犯下的罪。
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杨偌祈就是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