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纬笑了一下,说:「其实你不用这样。」
我不想这么久不见,就要说一些不想听的事。我说:「去你家吗?还是去吃饭?」
梁曼纬看了我一眼,说:「去你家吧,不是搬家了吗?」
我说:「我那里没什么。」
梁曼纬说:「去看看。」
我便开车了。路上我一再告诉他,那里真的没什么可看,又乱七八糟的。他一点也不为所动。我把车子停在社区里头的路边,我看他一眼。
「到了。」
下了车,梁曼纬说:「怎么停在这儿?」
我说:「我没有租车位。」
梁曼纬没说什么。我带他进了前方的公寓,早上出门时,电梯坏了,幸好现在维修完毕,只是楼道的灯泡一直也没有换新的。进了电梯,我按了楼层,五楼。这中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其实我趁机应该抱住他亲吻,我们分别了至少三个月,也没有想到。到了五楼,我开门进屋,打开了灯,整个屋里的情形一目暸然。我有些庆幸出门前把卧室的门关起来了。出门前当然没有整理。
梁曼纬走进来,便站着看了一看,我去关了门。我说:「随便坐。」
梁曼纬走到沙发,伸手拾起上头的几件衣服。我立刻过去拿了过来,他看了我一下,说:「没人来收拾吗?」
我说:「请人太花钱了。」
梁曼纬扯了一个笑,「还真不知道你现在这么节省。」
我说:「别管这个了,吃饭吗?出去吃吧。」
梁曼纬没有理会,他走开来,到屋子里唯一的卫浴空间看看,当然里面只有淋浴间,而且窄小。他转头向我看来,我一时感到有些侷促。
梁曼纬说:「卧室里怎么样?」
我说:「睡觉的地方还能怎样?」
梁曼纬又不理我,一逕走去开了卧室的门。马上看见乱糟糟的床被。没有更衣间,床旁边一张单人沙发上堆了许多换下来的外衣。他一语不发地走了进去,瞧了几眼,在床边坐下了。
梁曼纬向我看来,拍了拍他旁边的位子,「过来。」
我走了过去,坐下了。我和他的目光相对,有些一窘,「不用这样看我。」
梁曼纬说:「你的日子都过成这样了,你还坚持什么?」
我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我也不清楚我想看见什么。我冷笑了一下,「你说我坚持什么。」
梁曼纬说:「我们不适合。」
我说:「你想了那么久就是这样吗?还是我哥说的?」
梁曼纬说:「你哥确实这么说。不过,我也确实觉得我们不适合。」
我不意外邵明伟找过他,但是我不信他现在所说的每个字。我有些恼火,「你现在才说不适合?因为我吃醋,我怀疑你?」
梁曼纬说:「这是信不信任的问题,我说过我不喜欢一段关係里不被信任,你自己多心,怀疑我,又污衊我的朋友跟我的关係,你这样想的时候,你考虑过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吗?」
我感觉再也说不出话来。我闭上眼,沉出一口气。他说:「还有你哥,他不会接受。本来你也不需要成为同性恋,我也不必偷偷摸摸的。」
我垂下头,「不要说了。」
梁曼纬真是安静了。过了一下子,他似乎站了起来,「走了。」
我一动也不动。半晌,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我忽然感到没有力气,向后倒在了床上。这样不知道多久,胸口紧缩得厉害。我睁开眼睛,从衣袋里找出手机,打出了电话。
那头接了起来。我说:「你想怎样?」
梁曼纬说:「分开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说过,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分手。」
梁曼纬说:「你想怎样?」
我说:「我不答应。」
梁曼纬不说话,不过他也没有掛断。我说:「以前我确实太逃避现实,我还怀疑你,我错了,但是,也许你不信,我为什么会那样想,我总觉得没有完全得到你的爱。」
我真是不想在这时候计较,但其实他一直没有对我说过非常明确的话。我以为我是瀟洒的,一方面对于我们必须悄悄进行的关係愧疚。我感觉呼吸好像困难起来。我说:「我哥说邵家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我觉得真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