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性是一直想要安全,总会尽量避免跟别人起衝突,甚至因此会隐瞒自己的不满;而你直率,敢怒敢言,我喜欢这样的你,只希望你在我面前完全做你自己就好。」说完,他在萧雨澈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萧雨澈靦腆地抓抓头。「你好会说,我都要被你说服了。」
吉米给他一个白眼。「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谢谢你。」他以唇上的轻吻回应吉米。「在我看来,你才是直率敢言的那个,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感受,我真的很羡慕。」
他继续吃着剩下不多的早餐,缓缓说道:「我只是一直用愤怒在逃避。有不满就愤怒,伤心也愤怒,面对痛苦、不公、失望、孤独时,全都以愤怒发洩出去。可能是对我的惩罚吧,后来变成当愤怒失控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窒息的抑鬱。」
吉米轻抚着萧雨澈的背,鼓励他继续说。
「她??我妈,她可能真的很恨我,不过想想也是,年轻女子带着没有父亲的小孩,除了是个包袱、拖累以外,还能是什么?她其实可以把我丢去孤儿院,或在我出生的时候把我淹死,不就什么事都省了吗?」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她常不在家,每次回来就像抽牌一样,幸运的话可能会带着玩具和好吃的零食给我,但更多时候是鬼牌,她看见我就像看见仇人一样,眼里满是怨恨与不耐烦,一顿打骂后再把我赶到阳台去关。我的整个童年记忆都模模糊糊的像隔了一层膜一样,最清晰的只是好饿,好冷,好痛。」他放下汤匙,有水滴落在了碗里残馀的粥水上。
「她偶尔会抱着我痛哭道歉,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其实很爱我,然后会做饭给我吃,但只要我不小心做了什么,比如把米饭掉到桌面上,她就会被激怒,把饭菜全扫到地面。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那么讨人厌?不喜欢吃就别吃,好心做饭给你还要看你脸色,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生你出来折磨我。这些话我都会背了。」他把脸上的泪水抹去,挤出一个苦楚的微笑。
「小杨救了我,他看穿了我假装自然的面具,发现了隐藏在衣服下的伤痕。我才发现,原来我还能有其他选项,我可以有自由,可以不挨打,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我心里的恐惧一直挥之不去,只能用愤怒来把所有会让我感到不安的事情推开。我其实很害怕,你明白吗?」他红着的眼望着吉米。「我很怕自己再被伤害,更怕自己会慢慢变成跟她一样,有时候我可以从镜子里看到一模一样的疯狂眼神,我不想,我不要变成她!」
吉米温柔地拥他入怀,什么都不说,抚摸着他的头、他的背。萧雨澈靠在吉米的颈窝上,紧紧抱着这位包容着他一切情绪的年轻人,眼泪终于溃堤,咬着唇无声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