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 34(2 / 2)

    我接过王盟手上的温水,象徵性的浅尝一口。然后,轻轻的将马克杯摆在床头柜上,和《lepetitprince》并排。如果我不接下的话,他一定会继续不知所措的握着杯子吧。

    静静的凝视着窗外,天空是紫色的,混杂着淡淡的薄雾。

    时间没有任何的意义,理由或因果也没有丝毫逻辑。

    「王盟…」

    「嗯,怎么样,吴少?」

    「我想见胖葵。」

    一阵沉默,王盟用极度忧心的神情,谨慎且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

    「…我知道。我只是想看她最后一面而已。」

    「那个…」王盟好像稍稍松了一口气,轻声解释道:「她已经下葬了,昨天,在军警墓园。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带你去看她。」

    很不可思议的,我竟然没有哭,连想掉眼泪的感觉也没有。

    更贴切的说,我想我有生以来大概还没有这么冷静过。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我一下子抽离了现场,平静到不像是我,好像真正的我从很遥远的地方,漠然的看着一切。

    「她的尸体,是你验的吗?」

    「呃…不是,我…」王盟支支吾吾了起来,很难得的。

    「你辞职了。」我很平静的接了下去。

    王盟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我知道。

    在看到那一本《lepetitprince》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宿舍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嗯,是的。」王盟低下头,有点不敢看我的眼睛:「吴少你的东西我帮你放在隔壁房间,还没整理就是了。」

    是吗?

    跟几年前的那时候一模一样啊。

    将我从学校的宿舍连夜带回吴家别墅,直接退了学,东西也一併带走,吴邪这个人一夜之间在校园中销声匿跡,彷彿从未存在过。

    现在又帮我把工作辞了,东西全部从军警宿舍撤回来,我承认我这次是闹的有点大了,不过他们也一定帮我连善后都处理完毕,吴邪这个人从此自警局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而王盟的职责是监视我,我不在警局了,他自然也没有理由留下来。

    总说那是为了我好,他们用他们觉得安心的方式保护我,要我不再去担心。

    心里感觉好空,空的要命。

    「…几天了?」

    「你躺整整一天了,吴少。」

    一天。

    赌气一般的离家,下定决心去考警校,拼了命的去融入那样的环境,遇到了许多不同的特别的人,碰上了些繁杂棘手的事件。虽然本质上我还是我,我还是徬徨,还是矛盾,还是犹豫,还是裹足不前,可是,我当时千真万确的相信,有什么正在缓缓的改变。

    只消一天就否定了我所做的一切。

    好,也好,不需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吧?有所改变的什么的,也不过就是自己讲给自己听,图个安心而已,我现在还不是一样躺在这里?结束无意义的空忙,我依旧停佇在原点。

    真可笑。

    没有生气,也不会怨恨,除去想笑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在想,有时候强加的善意,是不是能够被归类为一种恶意?

    王盟缓缓的告诉我了一些事情,他所知道的部分。

    如同我猜测的一般,在停尸间攻击他的的确是闷油瓶。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在警局,就接到我二叔的消息,说有人把昏迷不醒的我带到二叔在东区的居所,我被扔在门口,对方则不知去向。

    ──现在这个情况,可能只有吴家的势力能保护你。因为,我…

    说到做到是吧,闷油瓶。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疲倦,躺着都觉得快要支撑不住了。

    …到底还在坚持什么呢?我实在不知道啊。可是现在睡下去,明天睁眼了之后,然后呢?然后怎样?

    一片空白。

    生命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无线回圈。

    好累…真的好累…什么都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没有可以期待的明天。

    王盟似乎帮我拉了拉被子。

    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恍恍惚惚的,我闭上双眼。

    作者註:

    某一种程度上,这是我个人对于所谓「死循环」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