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番外-- (1 / 2)

what’spastisprologue.

    ~williamshakespeare,thetempestact2scene1

    决定性的事件有时发生得一点都不惊天动地。

    唯有回首时,才会意识到,啊,原来早在那个时间点,某些事情就已然成形,连结起蛛丝马跡,逐渐底定,直到註定。

    届时,或许你会问,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成这样的呢?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或许事情从未照着你所想像的蓝图发生,一次也没有过。

    客观是不存在的。

    只要经过意识的思考,客观就不再存在了。意识是一扇小小的窗,每一个人睁大着灵魂,从这扇窄窗里,试图看到一丝光芒。

    我们用灵魂捕捉形象的幻影。

    客观无法成立。

    所以,让我们纯粹的,检视事实吧。毫无意识的干扰,专注在发生过的事实上。

    whatwerethefacts?

    一个男孩,从楼梯间的阴影走出,在窗沿边缩起身子,抱着膝盖,静静望向窗外。

    书房的门开了,两个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其中一位明显的年长许多,脸上满是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从左眼角至右眼角,巨大的疤痕横跨鼻梁,嚣张跋扈。

    而另一位……让我们这么说吧,如果有那么个机会,你遇上了先前那位年长的男子,你会想要避开直视他的眼睛,毕竟总觉得老盯着人家的伤疤看怪不好意思的。抱持着同样的态度,如果你遇上的是这一位稍年轻些的男子,那我相信,你会花上好一番心思犹疑,对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究竟要往哪儿摆才不会失礼。

    男子的形体,没有一处沾上「正常」两个字。

    年长的男子走在前头,年纪稍轻的男子,一扭一拐地拖着脚步,倚在柺杖上,蹣跚地跟随。

    究竟谁更符合与「年长」这个词语的刻板印象?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留给意识。

    有另外一个男孩,在楼梯间观望。他的目光落在窗边的男孩身上,他并未注意到附近的两个男人,这我们可以归结为所谓视线死角。

    窗边的男孩收回视线,注意到楼梯间的男孩。他说了一些话。

    楼梯间的男孩眨了眨眼,朝窗边的男孩慢慢靠了过去。他没有说话。

    年长的男人先留意到了这两个孩子,停下脚步,专注地看了好一阵子。

    年轻的男人也停下了脚步,他什么都没看。

    年长的男人给年轻的男人一个问句。年轻的男人给年长的男人一个回应。

    有一个身影快速的从楼梯间跑了上来,那是一个比年轻的男人更年轻几岁的男子,他发出一个命令式的句子,窗边的男孩便跳了起来,飞奔到他的身边。

    年长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转过身,离开。

    年轻的男人跟随,只在离开之前很快地看了一眼,朝向那更年轻的男子。

    楼梯间的男孩在原地呆站着,望着离去的两个男人。好一阵子才转过头,跑去与窗边的男孩和更年轻的男子站在一块。

    书房半掩的房门里,跑出一隻黑猫来。

    你说事实,纯粹的,全然的事实。那么,这就是事实。

    或许不那么的全然,毕竟这依旧是由叙述者描绘的事实,但这是最贴近客观,摒弃意识的事实。

    然而,你看,事实并不会告诉我们答案。

    或许意识会。

    但在我们逐个检视意识之前,请不要遗忘了意识的本质。

    那一扇小小的窗,只能捕捉幻影。

    对于彼此的灵魂,视若无睹。

    解子扬很疲倦了,他隻身一人自巴黎飞到所谓的「故乡」,但是如果对于「故乡」没有任何的残馀印象,那么究竟哪里才是故乡?

    故乡的语言是陌生的、故乡的人们是冷漠的、故乡的居所是孤寂的。

    小小年纪的解子扬,抱紧母亲给他的童书,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找个地方静静的待着,大哭一场。

    母亲对他说,寂寞的时候就阅读文字,文字会陪伴他。

    他抱着的,是母亲珍爱的故事,每天每天哄他入睡。母亲说,它会陪着你,就像它一直以来陪着我一样。

    他记得故事里的每一字句,但是寂寞依旧肆无忌惮地喧嚣。

    他想,如果小王子能够遇到他的飞行员朋友,他是不是也可能遇到什么人?

    只有自己一个人。好孤单,好孤单。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哭出来了。

    陈皮阿四的心情没有太好,他的头很痛,眼睛也非常的难受。他已经被医生警告过很多次了,在之前那样的重创之后居然没有完全丧失视力,根本就是奇蹟,但是对这样的奇蹟不可能奢求太多,附带的毛病一大堆,视力也非常的差。

    但他一直对为此心存感激。至少、至少他还看得见。

    最近他的视力急遽退化,这让他深深恐惧。前一次看诊,他冷言警告医生,如果他真的瞎了,他就要医生一家子跟着他的视力陪葬。

    医生吓坏了,千叮嚀万叮嚀要陈皮阿四一定要配合疗程,按时点药,每天只能看几个小时的书,然后屁滚尿流地夺门而出。

    医生走了后,陈皮阿四觉得自己真可笑。他这么说,只因为他实在太害怕、太害怕了。

    那年,他真以为自己瞎了,苟延残喘的逃出那天杀的尸洞后,他发现自己对于目盲有着绝对的惧怕,黑暗等同待死,那样的濒死经歷他再也不想重来一次。

    然而这样的恐惧,却没有一个宣洩的出口。他能对谁说呢?

    经年累月,压抑着,成了怒气。最后只化成一句:治疗不好你也可以去死了。

    吴一穷跟在陈皮阿四的身后,顺手带上书房的门。

    但终究因为力气不足,书房的门落得个半掩,就停摆了。

    将重心倚在柺杖上,吴一穷吃力地迈出步伐。打死他他也不要在陈皮阿四面前给人搀扶着行走。

    吴邪通常很少到父亲书房的走廊,他总是被告诫不要靠近那里,不要打扰父亲,而说穿了他也没有太大的动机想亲近父亲,他觉得父亲很可怕。

    今天是例外,二叔出门去了,三叔从早上就不见人影,连潘子哥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一个人闷得发慌,在房间待着也腻了。索性抓了卷弹簧,决定到楼梯间玩让弹簧自己下楼梯的游戏。

    然而,爬到楼梯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罕见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