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 61(1 / 2)

写在前面:

    从2009年开始到2011年出本,又到了现在的2022年,时间过得好快。

    在几番思索后,我决定全文公开在网路上,谢谢当年支持我的朋友们,也谢谢一路走来陪伴我的朋友,我很珍惜当年的盗墓圈,甚至有很多当时认识的人,现在还是我重要的朋友。

    这几年我试图在原创的领域找到一条路,现在还在摸索。目前的根据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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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2022/3/12

    61.

    当解连环完全被沙土掩埋后,三叔站起身,默默凝视了那隆起的土堆好一阵子。

    「吴邪。」

    我连忙上前。

    「解连环他……不是这样的人。」三叔沉默了一下:「我不希望你对他的记忆……」

    三叔突兀的停顿。

    「你还记得李沉舟吗,吴邪?」

    有些迟疑,我没有立刻搭话。解连环和李沉舟,不是同一个人吗?

    三叔轻描淡写:「记得李沉舟,忘了解连环吧。」

    我在心里默默地重复,记得李沉舟,忘了解连环。

    但这会是解连环要的吗?解连环和李沉舟,这两个身份真的可以这样一刀分开吗?我们真的能知道另一个人是什么模样的人吗?还是我们都只是看到我们想要看到的,其实我们对于彼此一无所知?

    记得李沉舟,忘了解连环。不论认同与否,这句话在我心里不断回盪。

    闷油瓶开始带领我们离开瓜子山尸洞。然而,出去的过程却远比我们想像中困难。解连环设置的炸弹,虽然没有直接对我们造成伤害,却摧毁了瓜子山尸洞的主要骨干,将尸洞轰得倾颓破败。不是这边的墓穴塌了一半,堵去出路,就是那边出口的机关毁坏,完全卡死打不开。闷油瓶带着我们在墓穴里,试图找到一条出路,却不断碰壁。

    徒劳无功地试了不知道多久,闷油瓶停下脚步,让我跟三叔席地而坐,休息片刻。三叔没有质问闷油瓶接下来该怎么办,或是我们该往哪里走。他只是静静坐着,一言不发。我想三叔他累了。闷油瓶看起来状况很不妙。而我,除去伤处的痛楚之外,身体也不大舒服,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症状我不确定,但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感觉头重脚轻,偶而还会眼前发黑。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闷油瓶和三叔各有心事在烦恼着,我不应该增加他们的负担。

    事后我被三叔狠狠教训了一遍,说有异状当然要直接讲啊,憋着病又不会自己好。

    但那是事后。当下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坐着,希望休息一阵子之后症状自然会过去。然而,我却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很冷,我觉得很冷。我必须要全力克制自己,才能避免上下排的牙齿咯咯打颤。

    当闷油瓶表示我们应该继续前进时,我挣扎着站起身,好奇怪,闷油瓶的身影在晃,怎么在晃……?

    「吴邪!」

    我隐约记得有人扶住了我,大声地喊叫,但是我却无法理解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只觉得很冷,非常冷,我用双臂紧紧环绕自己,但是还是好冷,太冷了,怎么会这么冷?我听到身边有快速交谈的声音,几个字眼传入我的耳中:发烧。继续前进。休息。吴邪。我不认为这些字眼连贯起来包含了任何的意义。

    三叔在叫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叫我呢?我想睡一下。好冷。

    我背他。有人这么说道。

    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闷油瓶的声音……好像的确是闷油瓶的声音。我好像记得有什么事情很重要,跟闷油瓶有关……有人抓住我的手,让我靠在什么东西的上面。我头痛,而且头晕……三叔!

    我猛然睁开眼睛,用力反握那握着我的手,三叔的脸在我面前出现。

    「不要杀他!三叔,不要杀他!」

    三叔被我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我。

    「不要杀他!三叔!他不可能……不可能害死爷爷!」

    「大姪子……」

    「不要杀他!答应我你不会杀他!」

    「……我不会杀他,吴邪。」

    「那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

    「那不是他的错。」眼皮很沉重,我闭上眼睛,却执拗地重复道:「不是他的错……」

    那不是他的错,是父亲的错。不对,不是父亲的错。是别人。谁呢?父亲有一隻黑猫。不对,也不是牠的错,牠很多年前就死了。小狗圆舞曲,不对,我们家只有猫。

    我头痛。到底是谁一直晃?不要再走了。我头好痛。

    我的意识变得非常模糊,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回到了吴家本家,在长长的回廊里走动,回廊比我印象中的还要长,永无止尽。基于某种不可解的原因,我停下脚步,悄悄地推开厚重的木门。

    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捲曲的黑色长发像是瀑布般倾泻而下。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觉得她看起来很美。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毫无光彩,一隻手不自然的垂在地上,指尖轻触地面。

    她看起来苍白又纤细,有一种透明的优雅,像盛开的白色铃兰,她的头微微倾斜,予人一种不协调,却梦幻的美感。

    然后,毫无预警的,从她的双眼,艳红的鲜血泉涌而出,滑过脸庞。我吓了一大跳,倒吸一口气,退了好几步,想尖叫,却只发出嘶声。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然后我撞到了某个人,瑟缩一下,我却不敢回头。我知道,我身后的是谁,那芒刺在背的穿透性视线,是他,是他,果然是他。我一直都知道,是他,害死了我的母亲,他的妻子。

    我突然感觉有人用湿布正在擦我的嘴唇,怎么会有人用湿布碰我呢?迷迷糊糊的,我睁开双眼。刚才那是梦吗?我做了梦?那个女人……还有……还有什么呢?

    「吴邪,你醒了?」闷油瓶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奇怪,我不是在吴家本家吗?

    「大姪子?」三叔的脸也出现在视线里了,真是奇怪,我还在做梦吗?

    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巴,闷油瓶连忙再用水沾湿我的嘴唇:「吴邪?你听得见吗?」

    「……是他……是他。」凝视着闷油瓶,我喃喃重复。

    闷油瓶皱起眉头,一隻手伸过来,摸在我的额头上。他的手很凉。

    我的视线转向三叔,喉咙感到一阵烧灼:「我一直都知道是他……」

    三叔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混杂了担忧和恐惧。他转而望向闷油瓶,两人交换了一个忧心的眼神。

    「willallgreatneptune’soceanwashthisbloodclean……no.never.」我模糊不清地说着。

    眼皮沉重,我很快的再度闭起双眼,我想再见见她,就算一眼也好。我对她印象是如此模糊。

    「……他说什么?」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三叔这么轻声询问。

    「《马克白》。吴邪很喜欢莎士比亚吗?」闷油瓶小声反问。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有点生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怎么都没仔细听呢?是他,是他做的,罪无可赦。他是……是谁呢?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他做了什么呢?我好疲倦,虽然生气,但是我好累,我……

    我回到了胖葵在海边的坟地,我沿着墓碑一块一块的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样都找不到胖葵的墓。天很黑,海面疯狂的捲起大浪,风像受伤的野兽一般惨叫哀嚎着。

    有人在身后追我,我发疯似的奔跑着,但是怎么样都跑不快。我越是拚命,跑得越缓慢。

    「你为什么不死呢?你这该死的!」我听见解连环的声音在我背后怒吼如雷,是解连环在追我。

    一道闪电像是三叉戟般劈开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