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喘着气、连一向保养有方的长发也黏糊糊的披在脸颊上没有时间拨弄整理,亚风炉一遍又一遍的踏上足球场接受挑战,也一次又一次的被攻击的浑身是伤。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点儿却步的跡象也没有,就是下了场伸手抹去下巴的汗珠以后,很快的又继续投入训练。

    闪电日本的成员在连日的特训里,可以说是有肉眼可见的进步。现已达到全员通过半场的地步,而亚风炉依然是最为领先的那一个。儘管他如此的拼命到忘我的程度,在距离发射机器相当近的禁区边缘,他仍然还是半步都无法靠近。

    无法靠近球门,就意味着无法射门。无法射门,就意味着无法得分。无法得分,就意味着无法打倒伊甸。而这一切,全部等同于无法拯救幸子。满脑子充斥着这些想法,驱使着亚风炉玩命似的练习,直到冰凉的触感贴上了正要重返球场的亚风炉脸上,这才让他停下了脚步。

    「练习是很重要没错,但是衝得太过头的话,原本能想通的事情也搞不懂了吧?」

    「圆堂......」

    就是这么一个停下身体的片刻,亚风炉才意识到他的精神一直处在极其紧张的状态,令他一下子感到头晕目眩涌上。从圆堂那儿接过水与毛巾以后,被察觉到身体异样的他即使想劝圆堂顾着自己的特训即可,却也难以推託的顺势与圆堂一块儿到场边坐坐。

    休息了一会儿,又用湿润的毛巾擦拭了脸庞,亚风炉感觉自己确实好多了,用指头梳开杂乱的发丝,就好像自己好多天没这么打理仪容那般,他觉得有些恍惚,身体险些要不是自己的了。

    「真稀奇啊,阿芙洛蒂也会看起来这么沮丧。」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吗?」

    与圆堂的明眸对视了片刻,沉默了一会儿的亚风炉知道此刻谎言没有意义。他拧起眉头苦笑,「看得出来吗?」得到显露于脸上的明显答案,他就是看向斜前方的地面,用鼻子重重吐了气以后才缓缓接续道,「自从上次和我们比完赛以后,幸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伊甸接下来的任何比赛里了。」低下头来,他的眸子一瞬闪动,「我......很担心是因为她的身体出了状况。」放在腿间的双手交握,他的指头紧紧的掐进了掌心,「不赶快获得能够击败伊甸的力量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幸子就......」抬起头来,亚风炉对圆堂的笑又是一阵苦涩,「也许是因为一直想,想得有点鑽牛角尖了,才让圆堂你......让大家都感到担心了吧,抱歉。」

    连忙摇了摇头,圆堂拍了拍他的肩,「不用道歉啦,每个人一定都跟你一样想要赶快变强,才能阻止伊甸的那些傢伙。再说了,大家可不是为了听这个才担心你的喔!关心伙伴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收回了手抱起胸来,他歪着头思考了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似的赶紧说道,「我从吹雪他们那里听说了关于你和幸子的事情。虽然那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眼睛瞇成月弯,他张大嘴亮出雪白的牙灿笑,「用喜欢足球的心情来比喻的话,就是说什么都不想失去的重要对象没错吧?」

    双眼圆睁,亚风炉不是第一次被圆堂的逻辑给弄得愣住了,不过这回他倒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并总觉得这次的观点他也能够理解了。

    经圆堂这么一打气,亚风炉感觉肩头放松了不少。他想着,这就是圆堂那能调节队上气氛的不可思议天赋,越是和他待在一个队伍变越能体会到他确实有股超凡的魅力,总能叫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只不过,他可没忘自己仍是世宇子队长的身份,就这一点来说圆堂可谓非常值得学习的对象,能够从他身上挖掘自己的不足之处、提醒了自己没能注意到的重要精神。

    若当时第一次在球场上碰头时,他是正大光明的该有多好。

    亚风炉经常回想败给雷门的场景。即便他渐渐能走出阴霾,他至今都还是对曾经使用过神之水一事感到羞愧与懊悔。曾几何时,他竟成了这么一个玷污足球的混蛋。如果幸子知道了,肯定会感到难过的。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会接受神之水呢?

    就算新闻报导将事件归咎于身为教练的影山、将少年们视为受害者,还是无法抹灭他们饮下禁药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服从指令的原因,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再问起的了。至于亚风炉,他的理由现在想来自己都感到本末倒置的可笑。

    他是打算带着幸子对足球的热爱继续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他们俩一同接触过的足球是如此令人热血与感动,因此他想守护着这份初衷并以此成长茁壮。可当他面对能够获得强大力量的神之水时,他却犹豫了。

    幸子不会喜欢用卑鄙的手段踢球。最初,这样的想法深植亚风炉的内心,他也相当认同。但力量的诱惑使他不禁回想起三年前的车祸。

    如果那个时候的他拥有力量,幸子是不是就不会死去了?

    懊恼、自责、酸涩佔据了亚风炉的脑海,以致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是幸子的神,拥有绝对强大力量的存在才配得上神的称呼,所以拥有力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将会继续以碾压眾生的姿态于球坛发光发热,他将会是永远的神,是那个与女神一般出彩的少女所认可的神。

    想来,那些都只是自我逃避的藉口罢了。禁药风波在日本境内掀起不小的波澜,幸子正是知晓了这件事才会对他这么失望,才会开口闭口提及假神,亚风炉一直是这么想的。可真要辩驳的话,他却又无地自容,就好像玷污了这份纯粹一般,亚风炉不想再对曾经的扭曲做出过多的开脱。

    所以,如果幸子也步上了这条路的话,她什么也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