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风人如其名的守诺,在冽崔伤好之前他都没有离开。
也因此在冽崔的寝宫里,特地收拾了一间房专门给絳风住下。
又比如冽崔踏出明宫时,身边必然有个絳风,即便是几次没有絳风陪着的场合,也总会听到这么几句:你好歹也多做几个附魂使,御驾亲征不太好。
最开始时真是把冽崔吓得不轻,他没怀疑过絳风留在明宫那番话的真实性,只是这个絳风态度和善的简直让人怀疑内里换了魂。
他还一度偷偷询问问霽雨最近絳风是不是跟他的朋友处不好,不料此番探询只收穫了霽雨怜悯的眼神,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块砧板上的鱼。
冽崔心里虽有些慌,但到底是大风大浪见多了,问了几次絳风为何执意跟来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覆后,他心想: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等他腻了就不会再这么做了。
然后心里又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
时光好像又倒流回刚发现自己喜欢絳风的那段日子,会因为对方的突如其来的关心心情明媚,也会因为对方的一个冷眼遍体生寒,一颗心因为对方忽上忽下。
冽崔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跟硃砂抱怨,桌上温着两壶酒,地点是明宫湖心亭,冽崔心中有事时总爱喝点小酒,抓着他聊整夜。
硃砂思绪发散盯着明月,出口的话却精准刺人:「你活该」
冽崔有些微醺,在月光下眼神也柔和许多:「怎么又是我活该了?」
硃砂心道你也把那个回沙王的心吊的七上八下的,你俩互相祸害。
可这话说出来免不了被打一顿,故而硃砂嘴上绕了个弯:「絳风那人心思其实很单纯,就是想护着你们,你三番两次挑战他的底线,他当然不放心你,所以说你活该啊」
酒杯在手中顿住,半晌后冽崔一脸忿忿:「你为什么如此幸灾乐祸?」
「我幸灾乐祸,我有吗?」我都恨不得给你誊抄一遍『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呢?
硃砂酒量奇好,喝酒十分爽快,一口就乾了一杯。冽崔横他一眼,撇撇嘴说道:
「我知道他对我好是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止不住地心慌」
「你这一下知道一下不知道的,拽着明白装糊涂吗?」
「……」
「他喜欢你固然是好事,但你又怕这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患得患失。人不能贪得无厌,想得到解答,冽崔──」
「你得自己跨过那道槛,去问」
越过冽崔,硃砂的视线直直盯着后方凭空出现在湖上的人,他心里缺德地念叨着"红娘该退场了",面上仍不显山不漏水地站起身来优雅整理衣襬,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不傻,也不迟钝,这种事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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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什么然后,还要什么然后,我起身我当然就走了我还留着当引路灯吗?”我这盏明灯再亮能亮的过那高悬的明月吗?
月退无语,他感觉硃砂肯定还知道什么,但碍于冽崔的隐私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硃砂看月退难得吃鱉觉得心情大好,笑着又说了段趣事“这话你可听听就好啊,你絳风舅舅说,是他先踏出的那一步,所以──”
『就是我先追的冽崔』
重叠的声音同时响起,帐篷内二人先后走出,冽崔脸色不好,而絳风正一脸不快地挑眉看着两位小辈:
“怎么,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