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就是喜欢我,还否认!」(2 / 2)

    「你做得很好喔!」舒清和开心道:「并没有很难,对不对?」

    然而,要他直视端木的眼睛却有点难。

    即使有千百个不愿意,端木并没有马虎行事,睫毛夹得札实,小小的弯曲弧度放大了双瞳,原本已经够犀利的眼神也瞬间增强加倍。

    睫毛膏都没抹上去呢!

    假使舒清和先前还没有意识到木沐的吸引力,现在无疑是个强烈的提醒。他悄悄做了几次深呼吸,掩饰紧张的心情,同时等待擂鼓般的心跳慢下来。

    「我可以……再靠近一点吗?」

    接收到僵硬的点头许可后,舒清和小心翼翼缩短距离,动作不敢太快太大,像在诱哄一隻野生动物,而那隻野生动物正用极不信任的目光盯着他手里的刷具。如果睫毛刷有感觉,多半已经簌簌颤抖。

    「刷睫毛不会痛,别害怕。」

    端木一瞬露出受到冒犯的神情,「你一直在用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

    舒清和不打算否认。「不要盯着睫毛刷看,感觉比较不可怕。」

    「有东西靠近我的眼睛,我不会把目光移开。」

    「我不是要攻击你。」

    端木发出不置可否的声音,彷彿舒清和真的有可能加害他。

    舒清和忍不住笑,「听说你以前是特种警察,出生入死,执行过许多危险的任务,现在只是上一丁点的妆,相较之下应该很轻松才对。」

    「你可能会很惊讶,许多弟兄寧愿出生入死,不愿意减损半点男子气概。」

    「刷睫毛会减损男子气概吗?就算是,我也从不觉得男子气概是多么重要的事。」

    「恐怕有许多人无法同意你。」

    舒清和的动作顿了顿,他不太确定木沐声音中的酸涩是否来自他的想像。

    「那是他们管得太多,男子气概和女人味就像集邮、健行或园艺,都是个人喜好,不关其他人的事。」

    「个人喜好……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舒清和微微红了脸,「当然你会觉得好笑啦!」他一时忘形,说得太多了,每当他难得表达自己的想法,结果总不怎么好。

    「我没有觉得好笑。」端木正色道。

    舒清和快速扫了他一眼,没胆追问他有什么其他感想,端木也没有接续这个话题,两个人的注意力都重新回到睫毛上。

    老实说,睫毛被刷具碰触的感觉,意外没让端木感到讨厌。最初像羽毛搔过肌肤,微微地痒;后来慢慢适应,相信自己的双眼不会被戳瞎,他开始缓慢移动目光。

    两人都坐在高脚椅上,端木垂下眼的角度刚巧落在舒清和的嘴唇。后者正因为专注而咬着下唇,一会儿之后又松开,唇瓣湿润,看得见小小的齿痕。

    端木很快转开了目光。

    舒清和没留心对方的视线游动,他的全副注意力都摆在自己的手腕、指头和木沐的睫毛,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口。

    为了避免一失手成千古恨,他沾取的睫毛膏极少,动作也还生涩,但在重复刷过一遍两遍……第五、第六遍,拉长的视觉效果终于慢慢出现,成就感堆积起来,连心情都放松了些许。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的勇气也补回来了。

    端木没有立即回绝,舒清和大着胆子继续问,「你为什么离开警队?」

    「换一个问题。」

    「哦……」拋开轻微的气馁,舒清和又问,「那么,可以告诉我,你选择这份工作的原因吗?只、只是好奇,因为这两项工作的跑道离得有点远。」

    又是一阵沉默,舒清和以为不会得到答案,几乎要放弃时,端木才缓缓开口,「我爸非常瞧不起演艺圈,我接受这份工作是故意要气他。」

    听起来真不像正经成熟的端木沐!舒清和惊讶得忘了手边的工作。更惊讶的是,端木竟然愿意接着解释。

    「我们一家人,包括弟弟、弟媳、叔叔姑姑们,多数都在警界服务。我的第一个工作,严格说来并不是一个选择,而是自出生就接收到的责任。

    「我爸在职场很受到敬仰和信赖,得过不少奖章,你甚至能找到一些正面的新闻报导。外界不知道的是,他在家中是个令人喘不过气的存在,你可以说我已经达到忍耐的极限,目前正处在他不承认有我这个儿子,而我缺乏意愿求和的阶段。」

    若问舒清和的直觉,端木父子失和很可能跟先前提及的男子气概有关,但是他嚥了下去不提。直觉另外告诉他,那是个还不能碰触的敏感话题。

    「我不敢说我懂别人的家庭问题,」他微微一笑,举出一面小镜子,「不过我敢说,讨厌演艺圈的令尊如果知道你现在拥有跟外星人同样捲翘的睫毛,他绝对会火大,让你朝向气坏他的目标多踏近几步。」

    端木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怔之后,轻声笑了。

    看见他笑,舒清和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自转换跑道以来,端木接收过许多「好意」,普遍都为他的父亲说话,劝他先低头。极少人认同他做得对,或者像现在这样,企图逗他开心。

    笑声最终消散在空气中,端木的眼里却还残留着一丝温暖,「你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

    舒清和差点失手摔掉镜子。

    先前的心情紧绷如果算是紧张,现在的程度就是恐慌了。舒清和觉得自己应该赶快说些什么,可是他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他的脑袋还迟迟找不到一个能蒙混过关的说法。

    端木又说,「你很容易因为小事而开心。昨天丽莎带来一盒饼乾,你高兴了整个晚上。」他的语气平和,不像责问,而是单纯陈述客观事实。

    「因为那个牌子的饼乾很好吃。」舒清和囁嚅道。

    「你没有事先细看饼乾成分。」

    「丽莎不会带含有过敏成分的食物给我。」

    「你也没有计算热量。」

    「我每天都有运动,偶尔吃几片饼乾不要紧。」

    端木失笑道,「所有你的反常行为里,『每天都有运动』最不可思议。以往,不到演唱会前三个月,你绝不可能开始锻鍊。一旦开始锻鍊,你必定每天抱怨,每天都不开心。」

    这件事真的找不到藉口,舒清和放低了头和声音,「我……我知道我近来有点奇怪,但是、但是我保证一切都会恢復正常,你只要多忍耐一阵子……」

    端木伸手轻捏着舒清和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如果是从前他熟悉的那个大明星,他根本不会主动碰触他。

    「你的眼神也改变了。」

    提到眼神,舒清和的视线不由自主被木沐的眼睛吸引过去。也许安千緹的睫毛膏真的有神效,彷彿有整个银河藏在那双眼里,他看得出了神。

    端木微微蹙眉,拇指还放在对方唇下的小小凹陷处,「你打发无聊的方式,以前我不介意,现在……现在你做的这些事,如果依然是同样的意图,你得停下来。懂吗?你必须停止。」

    他的语气严肃且郑重,可是舒清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我没有做什么事啊!」

    (待续)

    梅总倒退一大步的同时,木沐终于前进了一小步,可喜可贺!

    (有啦,真的有往前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