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扭到的人,换衣服慢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换到将近十分鐘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杜硕月实在是忍不住回头看向千羽霖,只见这人早已换好衣服,一脸写着『我害怕,别杀我。』的模样,没来由让杜硕月一肚子火。不耐烦地嘖了一声,这个仓鼠就立即抖了一下,目睹此景的杜硕月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他,只好抿抿嘴唇,清嗓,道:「穿完是不会讲?」
千羽霖表示自己委屈的啊,我也想讲啊,可是没声音嘛,更何况,我就算有声音,我哪敢叫你啊大哥,我尿都快闪出来了。
心里嘀咕这么多的千羽霖,实际上也只有回应杜硕月一个怯懦的眼神。
「嘖,」杜硕月瞥了他扭伤的手一眼「带你去医院,在我后头跟紧一点,迷路了我可不管你。」
闻言,千羽霖即便害怕,也不得不听从杜硕月的话,乖巧地跟在那人后头,时不时还会因为走太慢而被杜硕月抓过没有受伤的手,被扯过的瞬间,千羽霖还以为杜硕月生气了,本能地想抽开,最后杜硕月只是无奈地松开,说了句『别怕,不会对你怎样』,他才乖乖让杜硕月牵着走。
夜色随着行驶而逐渐变暗,千羽霖虽然无法发声,但那渐渐累积起的想家已经开始躁动,就算他对杜硕月的戒备降低,可是就这样被杜硕月带着去不知名的地方,他还是不由得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外送,为什么是个哑人还执意要工作……
这一路上既漫长又黑暗,外头的路灯光芒,彷彿透不进千羽霖的心房温暖,他试图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愿面对,谁知晓,原先手还握着方向盘的杜硕月,掌心竟温柔地覆盖在他的眼上,千羽霖受惊地睁开双眸,嘴巴微张的模样,好似在做本能的回应。
「我知道你现在很怕,但伤还没好之前,我不会让你走。如果怕家人担心,我会帮你联络。」
要说杜硕月是温柔还是强势呢?明明是那么带有温暖的话语,透过他的口吻以及独特的细腻声线,带给千羽霖的除了关心以外,还不免添点冰冷;明明是想将弄伤千羽霖的错误担下而做的弥补动作,却说得好像千羽霖是他的人,没他的允许不得离开似的。
即使如此,千羽霖还是莫名地安心,原先因害怕而张开的嘴渐渐缓了下来,嘴角也由于理解而勾起浅浅弯度。
杜硕月眼角馀光瞥过坐在副驾驶座的千羽霖,没来由地跟着微笑。大抵是多年未有平凡的体验,望见如此平庸无奇的千羽霖,他自然感到令他疑心的羡慕。
一个刚接任的堂口老大,竟然憧憬成为一名哑巴的普通人?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