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实感,关于他从骑着机车至郊区送炸鸡到坐在这张毫无束缚的轿车副驾驶座期间所发生的一切。说实话,他根本不愿相信至今所有不合理的事情,这本不该是他这种平凡人得遇到的,但因为杜硕月,他几乎把苦头吃尽,甚至是被眼前这个男人以家人要胁。
千羽霖觉得自己简直是上辈子造孽,今生大抵是来还债的,不然老天爷怎么让他连话都没得说,还手无缚鸡之力地抓来这种鬼地方,最后亲眼看着熟悉的公寓套房遭人蓄意放火。
有的时候,千羽霖真的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坏人总能够用尽手段不被逮捕,好人却可怜至极地受人欺辱。
许元武安然地坐在驾驶座,隔着两条街道,他就这么望着他的手下们如何去刻意伤害千羽霖的家,甚至千羽霖还不知道为什么许元武有那个本事知道自己的底细,可是后来想想,只能无奈地叹了长气。
待在这种地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不知道堂口生存是靠什么存活的吗?毒品贩卖、军火走私,这些需要强大情报网的背景,又怎么可能连他一个小小的普通人都没法调查呢。
可是,凭什么?就凭杜硕月对他好吗?还是说,他就是一个引杜硕月过来的诱饵?
要是他能出声,肯定会扯过许元武的衣领,愤恨地衝着他吼:「为什么能够那么冷血地观望着几条性命当着自己的面死去!」
知道吗,千羽霖多想直接出车门阻止那些矛头对准自己父母的火炬,可是他没有那个能力啊……出去了又能怎样?反正,只要他诱饵的任务完成,怕是看不见翌日升起的太阳了吧。
「我知道你恨我。」许元武娓娓道来,说的口气是那样事不关己,彷彿这话是对空气所说似的。但是他并没有只是直视前方,而是微微转头,凝视着千羽霖那默默落下泪水却不愿服软的脸庞,接着说道:「我们是无冤无仇,但你应该也知道,打从你淌着浑水开始,你注定没办法活着离开。」
许元武将手机递给了千羽霖,画面呈现的是一片空白的记事本,也算是可怜千羽霖这个满腹怨恨无法言说的先天障碍。许元武不怕千羽霖将画面跳出去后报警,因为千羽霖也明白,警察是没办法救他的,救得了的只有失去灵魂的空壳罢了。
「如果要杀我的话,请不要一枪毙了我。」千羽霖将屏幕上的文字亮给许元武看。
阅毕,许元武皱眉道:「为什么。」
「我的父母受到那样的折磨,那是我害的,如果我这么痛快地死,很不孝。」
「……我知道了。」
「你可能觉得我是怪人吧,眼睁睁看着父母被你害却动也不敢动,现在才在这边装孝顺。但我不是不敢动,而是动了也救不了他们,我恨你,也恨没有用的自己。」
「千羽霖,你和我说这些话,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愧疚。」许元武突然发动了引擎,转动了方向盘,缓缓踩下油门,车辆行进约略三分鐘左右,许元武停了红灯。红灯的光亮刺眼得很,和他熟悉的鲜血顏色近似。他再度啟口,道:「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渣,并不是真正的我,因为原先的那个我,已经不知在几年前,被残忍血腥给埋葬了。
失去时间的概念,对于年尚俊来说,破晓的那天尚未邻近前,他都沉浸在这片看似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接到许元武电话的时候,杜硕月还没有如愿从小房间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