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与此同时(1 / 2)

曹贵修深知刘汉云倘若进了北平,剷除走私就绝无作假。曹贵修与他爹前段日子因为青天白日旗与红日白底旗的事对着干,在络子岭终于说服程凤台偷偷将货带给他,当然也会是刘汉云欲清扫的对象。

    更麻烦的是,古大犁也进城了。她本来直接找人找到了他的军营,曹贵修这里日都在六国饭店,古大犁找不到人,气得让他的副官给他打电话,两人联系上了,却被古大犁破口大骂。

    她用上了土匪所有粗俗的字句,曹贵修刚开始无言以对,但后来了解才知道,是刘汉云带人欲剿了她的土匪窝,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古大犁死了好些个兄弟,又误会是曹贵修派人干的,帐自然就落到他头上。

    他冤着解释了清楚,发觉刘汉云看来已经行动了,这不,他为了解决这茬而四处奔走,今日则是到了程府,打算与小娘舅程凤台商量商量。他走进程凤台的办公室,程凤台淡淡扫过一眼,请曹贵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大公子最近过得可好?」程凤台点起一根雪茄,轻轻吸了一口,在话语间烟雾繚绕。

    「好,当然好。等刘汉云叫人把我们押上刑场,一人一枪子,到那时候更是拍案叫绝的好。」曹贵修举起手挥了挥那些烟雾,这味道虽好,但许久没沾染后再次闻到却呛鼻得很。

    「你现在才来找我,怎么了?前几天看你过得挺滋润?」程凤台回想起那日在水云楼里的事,又突然想起他让商细蕊去打探杜七,他自个儿也正有打算问问曹贵修,当然,秉着八卦的心。

    「滋润倒是没有,但比在军营里练兵好太多嘍。」话说着,曹贵修不禁想起这几日与杜洛城的相处点滴,他说不滋润,那可是谦虚了。

    见曹贵修一提起就嘴角放不下来,程凤台知道他原先的猜测或许有几分可能,于是又问道:「你那时在包厢内是用眼神把我撵出去的,不要说你没有。怎么了?怕我打扰你和杜家七公子?」

    「嚯,还算你厉害,这都给你看出来了。」曹贵修说着就拿起程凤台桌上那看上去就上好的威士忌往玻璃杯一倒,「怎么了?小娘舅可好奇我与这杜七是什么关係?」

    没想到曹贵修自己把说到点上了,程凤台就把握机会利索地点点头。曹贵修又是勾起嘴角一笑,他不想长篇阔论地说他与杜洛城之间的关係,只淡淡地说了句:「是挺好的。」便拿起说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哎,多说点啊,我可好奇了,这是要让我姊姊悔死了,怎么好端端的一个男人,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后,居然喜欢上男人了。」程凤台说完都笑开了嘴,曹贵修自知被亏但也不恼,反而觉得这个说法确实有趣。

    他确实与喜欢男人这事沾不上边,但杜洛城是个例外。要说实在,他可喜欢透了。

    从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比上战场给劲,直到遇见杜洛城,他觉得他与对方相处的每刻鐘都比打仗给劲许多,每天的日子过得舒适怡然,心里边没觉着一丝无趣。

    「他不是寻常人,他是杜洛城。」或许曹贵修自己也没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眼里简直泛着金光,活脱脱要把程凤台给闪瞎了。

    「行了行了,那你和我说说,所以你和他是什么关係?」程凤台摆摆手,直逼曹贵修说重点。

    「??也就用着同一张棉被的关係吧。」曹贵修却回答得含糊,那是他不敢想他们俩之间的关係到底该如何定义。

    确实,他对杜洛城的心思不一般,那些欣赏与爱恋,眷恋与馀韵是真真的,如他那年在上海遇见程美心时如出一辙,但他又觉得,这些情感却又早已淹没住了当年,比那时更强烈。他想和杜洛城有点什么,想将整个世界环绕在他身边、围着他转。

    可曹贵修同时也明白,他终归是军人,是要回战场上的,思及此,也知道枪桿子和笔桿子,终是殊途。杜洛城出洋是去法国,在巴黎看那些人高马大的洋人贴面说爱;曹贵修出洋是去俄国,那里的人也人高马大,但他看他们,都是手里握着枪桿子,在聚会后比试枪法,等到宴会结束,这火药味儿散都散不开。学得都是打仗,回国后还得打仗,在哪里都一样,这一生怕是都得搁在战场上。

    他不知道与那杜洛城究竟能有个什么结局,若是个好结局,那就是乱世中的稀奇事,若是个坏结局,就是乱世中的无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