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二十四(1 / 2)

如烟如火 直末 3451 字 6个月前

二十三

    其实和赵宽宜吃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其母必有其子——赵小姐嘴挑,赵宽宜亦不遑多让。不过比起赵小姐当面的冷漠批判,他还能容忍,便过后留心再不驻足。

    此次临时,能尽得努力有限,我不好说绞尽脑汁,可总归不太差,若他不满意,只能望海涵。

    定下地点后,我答覆赵宽宜讯息,告诉他晚间七点鐘,角字号私厨餐馆,双人位子,有鲜花蜡烛兼醇酒,重要是佳人作伴。

    不过半分鐘,赵宽宜就回我,他讲:佳人有约,定欣然赴会。

    我看了这句,不禁对着手机感叹,要佔他便宜果然不容易。想了想,我拨过电话,等一等后,那头接了起来。

    我率先开口:「你该知道吧,司机也当有私人时间。」

    「然后?」

    听赵宽宜口吻似愜意,我打蛇随棍上:「未免延误员工下班,就由我身兼司机,亲自接你。」

    赵宽宜那边静了一下,隐约能听有某人和他稟告事情,片刻才听他接话道:「可以。」

    我便说:「六点十分,在你公司楼下见。」

    赵宽宜道:「下班时段路上容易堵,不要迟到。」

    「好的,老闆。」

    我讲,听那头似笑一声,通话即中断。我掛好电话,不禁失笑,这样可当真要像是一回事了——如时下情侣,相约吃饭,车接车送。

    若要足礼数,或许再送一束玫瑰花。

    假如真奉上鲜花,赵宽宜神情不知要如何,但不管有不有趣,我都不敢领教,和他之间情趣要适可而止。

    馀下事情,我迅速处理,看时间差不多就提早离开。

    秘书elin上工至下午五点半,通常她比我早走,难得我提前,她好似不太意外,甚至问我明日会否进公司。

    我先一愣,才想起上午和她讲过家中有事。

    父亲仍在医院,作儿子的下班不去探望,却要和情人约会,假如传出去,必然不好听。

    但我怎么想,始终想不到哪里不妥当,更别说要惭愧。

    在家务事上,若要论有愧,怎么都不该到我。

    「我明天一样进公司。」我道。

    elin从来不是花瓶,不多问细节只再请示:「对了,是否要呈请董事长,以公司名义送一束花去?」

    我笑,「这是小事情,不必要了,再说,我父亲病房里的花,已多到无处放。」想想道:「家花和野花,一个都未缺席。」

    elin被逗乐了,呵呵地笑,却不晓得我言真。

    「下班吧。」

    我对她说,出了部门去取车。

    所幸提早出门,未遇堵车,赵宽宜公司位在内湖,傍晚时段常见车潮多,我到达时正正六点十分。

    我去电告知,赵宽宜只答我好就掛掉。

    贵人事忙,我有心理准备多等等,倒不想他很快从公司里出来,而且一个人。这个时候,大门口许多人出入,员工陆续下班,全大眼睁睁看他们董事长坐上我的车。

    我道:「他们一定都在想,老闆怎么会随便的就上了一台车。」

    赵宽宜关车门,状似随意的问:「你是随便的人吗?」

    我看他,「别的不说,有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是随便了点。」

    赵宽宜默然,微睇来一眼。

    他忽道:「我不觉得,坦白说,在很多事情上,你远比我要认真得多。」

    我怔住。

    他未多解释,只示意:「该要开车了。」

    我回神,想想一笑,道了是,往前驶离。

    晚餐约会十足愉快,彷彿不知岁月。

    避过那些不该提不好提的,以往默契发挥得恰好,我和赵宽宜之间不会因此缺了话题,到分开,气氛犹在,有所谓饱暖思淫慾——但凡事情一来二往,熟能生巧,已过了尷尬,没什么放不开。

    在赵宽宜家中,卧室里只点亮夜灯,衣物潦草散一地。我躺在床上,抱住他亲吻,手摸在他光裸的略有汗意的背脊。

    春日夜晚,空气分明凉,但这时,我却浑身燥热。

    赵宽宜推我一下,按着我,手往我腿间摸,拇指划过前端。我低哼声,任他服务,心中舒爽却也有几分微妙。

    都是男人,理当知道怎么弄,但帮别人就是另一番道理了,而显然,赵宽宜对这一方面通达很多。

    我释放在他手上,低喘气,抬起眼看他。

    赵宽宜亦看我,眼里浓浓情慾,又似有一分复杂的不分明的情绪。此刻我分不了心思,只不由说:「我很好奇,你——我以为,唔,你在男人方面的经验应该不太多。」

    赵宽宜按住我的一条大腿,将满手指的精液往我皮肤抹开,一面往股沟划去。他覷起目光,「你想现在讨论?嗯?」

    我咬了下唇,忍住一口呻吟,勉强答他:「我想——我们先继续好了。」

    「附议。」

    耳里听赵宽宜道,就感觉在身后进出的手指似多一根,我呼口气,缓慢适应逐步递增的快感。

    对象是男人,于我来说,谁上谁下这个问题,从始至今心理方面未曾挣扎过。我不觉得有所谓拋弃自尊的意思,妥协非委屈。

    性爱为人生乐事,要讲究舒服,即使男人和男人也一样。

    赵宽宜有耐性,做足准备,到进入时反而不太温存。

    他将性器往我体内推深,手指带着力度扳在我的腰胯。我低呻吟,只觉得浑身都是汗,而他亦然,但谁也没嫌弃谁,谁都不推开谁。

    我微撑起身,一手揽住他,去吻他的唇。他半闔目光,不知眼神,任我侵门踏户,和我舌尖交缠,却细緻地,犹似有情繾綣。

    到高潮,我再难克制,紧抱住他。一瞬间只有恍惚,整个人如被抽空,精疲力尽,再不能动半分。

    不知过多久,可能只有一下,赵宽宜从我身上抽开。我仍未动,看他取掉套子,坐在床的另一侧,拿菸抽。

    濛黄的光影下,他的轮廓不再透着凉薄,彷彿流露温柔。我抬手,捂了一把脸,静了静道:「也给我一支。」

    赵宽宜不语,只直接把手上的菸给我,又递来烟灰缸。他躺到床上,拉被子,只稍掖住下半身。

    我徐徐吐烟,或许有乏的因故,胸中忽沉沉,眼前团团白雾好似搅住许多压抑,怎么也散不尽。

    我寻思话题,念头纷纷浮上脑海,一个未想清楚就贸然问出口。

    「其实,我是真的好奇。」

    赵宽宜看我一眼,「什么?」

    我婉转道:「先说明白,我真的是好奇,你——因为我以前听你说的,在这方面的经验,对象都是女人。」

    赵宽宜未作声,只是看我。

    我却反而不敢望他眼神,心中忐忑。他如今把这方面看成极隐私的事情,近年和我玩笑亦不谈论,我想,他必然很不太高兴被问。

    片刻,我已受不了这份静默,先认输:「是我问得不对,你当没听到吧。」

    赵宽宜却开了口:「我以为你应该早知道。」

    我一顿,想了想,乾脆说明瞭:「我其实都是猜的,我跟你,从没有把性向这种事提到明面上来聊。我始终理解这是很隐私的,当然——我现在能肯定了。」

    赵宽宜静了一下道:「是男是女对我来说,的确没有差别,只要能喜欢就好。」

    我没料他剖白,一时无从分明心中滋味。我佯作轻松,耸肩道:「那我也说吧,我也是。」

    「哦。」

    我睇他,「别好像才明白。」

    赵宽宜微扬眉,「好,不要说你好奇,我也有。」

    我霎时好笑,「哦,现在要认真来讲彼此的第一次?」

    赵宽宜讲:「是你先起头。」

    「我可没什么不能说的。」我道。

    「姑且听听。」

    我笑了一下,反问:「我说了,那你也说吗?」

    赵宽宜拿我话堵:「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说时,神情作认真模样,我一时怔住,脑中才乍似清明。深夜话题太危险,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混成一团。

    我张了张口,说:「其实我主张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觉得呢?」

    赵宽宜看着我,未语,似想了一下才附和我:「有理,往事是不可追。」

    彷彿达成协议——我略感轻松,点头,「对的。」

    赵宽宜看我一眼,嘴角微动,但终究没讲什么。我佯作不见,亦不敢问,便把菸抽尽,按熄在烟灰缸里,和他借浴室冲澡。

    出来时,房间光线大亮,未见赵宽宜,而先前脱下的衣物都折放在床边。

    我穿好衣物,一面扣衬衫袖釦,一面走到房外,转过道,就看到他单套了件浴袍,坐中岛前,方结束通话。

    我和他说:「我先回去了。」

    赵宽宜点头,便起身,送我到门口,「晚了,小心开车。」

    我笑了一下,打开门,忽起念头又回身,趁其不备,凑上前,和赵宽宜的唇快速擦过。

    「晚安。」

    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