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君跟着本田一起到了战场上,而湾娘则是整天提心吊胆的等着他们回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可能见到毫发无伤的湾君回家,但是随着战事越演越烈,不只是湾君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就连湾娘自己也必须想办法躲过敌人找上门来的袭击。
「这就是这次的任务分配,执行任务时千万要小心。」
本田简单地说明了作战内容,而湾君则是在仔细清点过装备后便与本田分头进行任务。然而不知为何,湾君一直觉得有些心神不寧,脑中也一直浮现湾娘担忧的表情以及……之前在战场上遇见王耀时对方看着自己的无奈眼神。
深吸口气,躲在树丛里等待时机的湾君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在战场上无法集中注意力是件很可怕的事,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哈哈哈,hero来囉~」
身后突然传来的响亮声音让湾君吓得心脏几乎漏跳一拍,从这个语气来判断,对方八成是本田曾警告过他要尽量避免遇上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湾君紧紧握着手中的枪,然后缓缓转过身去与对方四目相交。
「呜呃…咳……」
湾君跪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摀住胸口,嘴里刚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阿尔不用任何武器就徒手将他伤成这样。
这傢伙根本是个怪物吧,湾君一边想着,一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意识也开始有点模糊。
「oh~你还想要继续……」
砰──
枪声突然响起,阿尔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子弹,但下一秒第二、第三发子弹却紧接着而来。
「ohmygod!」阿尔无法辨识出是谁从哪里开枪,在这敌暗我明的不利情况下,他只好跳上停在一旁的战车暂时撤退。「哈哈哈,后会有期啦~byebye~」
危机总算是解除了,湾君环视四周,他看见前方树丛后面似乎有个人影。
「……本…田……?」湾君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随后那穿着白色军服的男人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我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你还好吧?」本田捡起湾君掉在一旁的枪递给他。
「……一点也…不好……你没事干嘛去招惹那种怪物啊……」
「……总之,」本田转过身,选择忽略湾君的提问。「我们先暂时撤离这──」
啪。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本田迅速举枪转身,然而眼前所见的,只不过是因体力不支而昏倒在地的湾君而已。本田松了口气,就在他打算上前揹起湾君时,腹部突然传来了意料之外的疼痛。
「──!」
*
隐隐约约地,湾君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湾娘轻柔的歌声,那是从他们小时候开始湾娘就很喜欢哼的歌,她最喜欢牵着自己的手唱着这首歌。随着耳边的歌声越来越清晰,湾君发觉好像有什么人正握着自己的手,掌心传来的熟悉温度让他不自觉地轻轻反握对方的手。
歌声就这么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唤着自己名字的温柔嗓音。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是自己所熟悉的景色,身边是自己最熟悉的亲人。
「……唔……」
「不要乱动,你就这样好好休息吧。」湾娘温柔的抚着湾君的发丝,脸上带着些许心疼的微笑。
「……他呢?」湾君渐渐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事,把不省人事的自己带回来的,想必就是本田了吧。
「…………」湾娘犹豫了几秒鐘后才再度开口。「……他受了重伤在房里休养。」
「重伤…?」
「嗯,战争结束了,他,投降了。」
湾娘告诉了湾君所有在他昏迷期间所发生的事,包括本田是如何受到重创、他的上司是如何决定投降,以及,湾娘和湾君两人未来将会重回王耀身边这件事。
自始自终湾君都静静的听着湾娘诉说一切不发一语。真的结束了吗?还是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自己仍置身于战场之中?本田真的投降了吗?他们真的能够回到王耀身边不用再受到本田家的差别待遇吗?
湾君忍不住紧紧握住湾娘的手,而湾娘也同样紧紧回握湾君的手。她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残酷的美梦,一如湾娘刚得知消息时一样害怕。
「这是真的,不是虚幻不实的梦。」湾娘坚定且温柔地说着。
不久后,王耀前来接两人回去的日子到了。湾君和湾娘站在大门前,看着前来送行的本田,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彼此。他们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话来向本田道别,这些年来在本田家所发生过的所有大小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用一句话来表达他们现在的心情。
「……来了。」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本田,他看着远方逐渐靠近的身影淡淡地说着。
顺着本田的视线转过身去,湾君和湾娘看到了这些年来他们最想见的人,王耀。
「老师!」
湾娘开心的朝着王耀用力挥手,而湾君也同样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本田看着他们兴奋的奔向王耀,看着他们三人灿烂的笑容,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然后他转过身,走进屋内关上大门。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他们三人如此和睦幸福的模样。
*
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湾君松了松令他感到有点不适的领带,然后抬头看着随风飘扬的旗海。
「啊──真是的……」
虽然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自己也已经习惯了,但他就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尔、亚瑟、本田、法兰西斯、安东尼奥,他们现在都在那栋大楼里,啊,还有王耀,但是那里却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自从他们和王耀闹翻后、自从王耀开始茁壮后,所有人都只承认他和湾娘是个特别的存在,没有人愿意承认他们是个独立自主的国/家,因此多年来他始终无法参加那个会议,那个只有国/家才能参加的会议。
「他们还是不让你参加啊。」
意外的听见了自己有些熟悉的声音,湾君转头望向那个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香君?!你怎么会在这里?」湾君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到香君了,他面带微笑的站起身。「好久不见啊。」
「嗯,我只是跟着老师过来看看,顺便跟亚瑟打声招呼。」香君面无表情的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四周。「她没有来吗?」
「啊…有来是有来啦,」湾君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对方问的是谁。「但是她说来都来了,即使没办法参加会议也可以好好观光一下,于是,我就被她留在这里了。」摊手。
香君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他便转过身看向会议所在的那栋大楼。
「好像结束了。」
湾君顺着香君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大楼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在眾多人中最先引起湾君注意的,是热情的对着他挥手的安东尼奥。
「嗨~久久不见你好像又长大了耶~」安东尼奥带着灿烂的笑容说着,并用右手拍了拍湾君的背。
「没有啦,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没再长了。」湾君苦笑着。
「哈哈哈,只要吃了我家特製的汉堡,你就会长得像hero我一样强壮啦!」
「别随便推荐那种垃圾食物给别人。」亚瑟在一旁吐槽。
「对了,湾娘呢?她应该有来吧。」本田记得自己在会议前还有看见湾娘的身影。
「她啊……」
湾君将之前对香君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但是认真听他说话的人却没几个,开完会后大家都忙着跟许久未见的朋友们叙旧。安东尼奥关心的问起罗维诺的近况、阿尔和亚瑟一如往常般斗起嘴来,法兰西斯也跑过去参一脚、菲利奇亚诺拉着路德的手说想一起去吃义大利麵、虽然已经不是国/家但还是跑来凑热闹的基尔按往例又开始捉弄起罗德里希来,而伊丽莎白则是在一旁拿出平底锅蓄势待发。
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湾君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们都不会心灰意冷而想要放弃吗?」站在湾君身边的本田突然开口。「几十年来一直被拒于门外……」
多年来本田看着他们想要取得其他人的认同但却屡战屡败,他都不禁替他们感到气馁。
湾君睁大眼睛抬头看着本田,显然对于本田所提出的疑问感到很意外。沉默了几秒鐘之后,湾君开口准备回答对方的提问,但却突然被一道响亮的声音给打断。
「湾君~!」
跑去观光的湾娘不知何时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啊,好久不见~」看见站在湾君身旁的本田,湾娘开心的向他打招呼。
「嗯,好久不见。」本田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hello~这不是湾娘吗?」因为把亚瑟气得说不出来话而洋洋得意的阿尔瞥见了湾娘的身影,他举起手朝着湾娘挥了挥。
「阿尔!亚瑟!」湾娘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留下了一堆纸袋放在湾君的脚边。
「真是的……」这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湾君看着那堆纸袋,虽然有点心疼那些被花出去的钞票,但如果花点钱能够让湾娘转换心情忘掉会议的事,那倒也不坏。
「……即使心灰意冷,即使成功的机率是零,我们也不会选择放弃。」一边看着来到阿尔家后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的湾娘,湾君一边回答本田刚才的问题。「『放弃』是最轻松、最简单的选择,但却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从小到大,我们的命运总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你能了解这种任人摆佈的感觉吗?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有决定自己未来的能力,我们不可能放弃这种能力。」
听见湾君的回答后,本田沉默不语。
「湾君~阿尔说要请我们吃饭,你帮我把那些袋子拿过来吧。」湾娘朝着湾君大喊,并且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纸袋。
「知道了。」湾君点了点头后弯下身提起纸袋,接着转头看向本田。「要一起来吗?」
「不用了,我等一下还有事。」
「好吧。对了,有空来我们家逛逛吧,今年是建/国/百/年,你来的话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那就先这样吧,再见。」湾君举起抓满纸袋的右手向本田道别。
看着湾君离去的背影,本田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要对他说点什么才对。
「我会抽空过去的。」
本田简短的回答让湾君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带着略显惊讶的表情看着本田,但随后便露出了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
「那就到时候见!」
这一次,湾君头也不回的奔向了湾娘的身边。
本田抬头看着随风飘舞的旗海,脑中隐隐约约记得湾君好像曾经在这里说过什么话,但公事包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是……什么?!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好,我立刻回去。」
本田向其他还没离开的友人们道别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我们家的旗子在这栋大楼前升起,在这片天空下飘扬,让所有人都看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