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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只以山泉烹茶煮酒为雅的长陵,如今城中家家户户的储水缸中装的都是浑水泥浆。

    水路不可行后,城中粮食逐渐见短。

    香火鼎盛的龙王庙如今只闻怨声,他们都在问到底什么时候下雨?

    众玄门自身难保,达到辟谷修为的修士稍好,普通弟子和百姓一样难熬。

    不过短短几月,长陵城便从天上坠到了地下,再不见繁华。

    有人忍无可忍地想,逃吧。

    老弱病残们难以迁移,青年壮汉们总不能一并等死。

    于是他们自发组起一支队伍,不顾玄门阻难,一心要出城。

    这一出,便再无音讯。

    那日谢长安与方清衍例行巡山时,在靠近云梦泽外侧的一处山道上看到了血迹,云梦泽结界之外一只断手正挂在路边。

    那只断手干瘪嶙峋,似是被怨灵吸食后的样子。

    谢长安与方清衍对视一眼,一并冲出结界,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成百上千游荡的怨灵。

    它们被云梦泽的灵气吸引至此,又被结界阻拦在外。

    谢长安祭出长剑,紫气瞬间升腾。

    方清衍的云中剑剑气看似平缓,亦有破云之势。

    两人沉默不语地诛杀着这些怨灵。

    他们大多是死于战乱,觉得天道不公,心有所憾才化作怨灵徘徊在人间。

    而现在又被他们再一次诛在剑下。

    等他们全部杀尽,谢长安才敛下龙息。

    满地怨灵祟气留下的黑絮,如同被野火烧尽的草木灰。

    两人都有些累,最后一剑挥下时,他们均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到释然。

    若继续旱下去,长陵城百姓亦会如此,不甘不愿地死去,化作方才一般的怨灵,再被玄门弟子斩于剑下。

    或许不久的将来,曾经卖过酒水给他们的小哥,在太湖上采莲的姑娘,放灯的孩童,他们在长陵城中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都会变成这样一蓬黑灰。

    “你受伤了,我们先回去。”谢长安指了指方清衍的胳膊。

    方清衍这才发现,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怨灵划了一道口子,血水将他浅蓝色的衣袖浸成了深色。

    当他们回到长陵城中时,长离和方清清正神色紧张地站在城门口张望。

    看见方清衍受伤,方清清红了眼眶,但还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昨日长离在上中打的井,打出了水,我们去看看吧。”

    方清衍顿了顿,看着两人身体僵硬眼神闪烁,顾不得身上的伤,缓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清清垂着眼眸,“哥,我先去帮你敷药。”

    谢长安揉了揉眉心,恰好瞥到长离手上似有乌痕,“你怎么也受伤了。”

    城中只有玄门和普通百姓,与前者打起来不可能毫无动静,而后者根本不可能伤到他。

    平日里跟在谢长安身后说什么应什么的长离,此刻居然也和方清清一般垂下眼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