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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一天的赶路,就为了喝那一口茶,去给素不相识之人道一声贺。

    但宴厌知道,那不是素不相识之人。

    那个妇人的画像,她曾经在土地庙中的旧册子里见过,是宴泽尚为凡人时,那一世的妻子。

    那时候宴厌年纪小,心里憋不住事儿,就是觉得有点难过。

    宴泽千里迢迢过来看她,可一句话她都没有同他讲。

    他们之间,就与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般,并无二样。

    她知道转世是怎么回事,人的转世和玄门飞升,妖魔渡劫一样,都是不记旧事的。

    甚至前者还要忘得更加彻底些。

    可她不明白的是,一个人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能还算作是同一个人呢?

    性格脾气,言行举止都不一样,不过是长得相似的两个人而已。

    良久,宴泽叩着茶杯回道,“爱意这种东西很是玄妙,当她触手可及的时候,你想的是朝朝暮暮。当她注定同不能同你在一起的时候……”宴泽顿了顿,或许是觉得同这眼前这只傻鸟说得有些严肃了,又换了一种语气,“只要她平安顺遂,你便是在千里之外也觉得太阳更暖一点,果子更甜一点。”

    可惜宴厌显然只听懂了后半句的果子甜,愣愣地回了一句,“那倒是好事。”

    这一段没头没尾,看似不相关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幻境中与岐山有关的一切倏然消散。

    这的确是她小时候的过往。

    但远远没有达到“追本溯源”的程度。

    万物有本有源,不会凭空而生。

    即便她不是哪只凤凰遗落在人间的蛋,也总有来源,她的灵识到底源于何处?

    八角铜钱在她的手中不安地动了一下,带起了轻微的声响。

    宴厌瞬间心念一动,无师自通地强行催动了这只引魂铃。

    在一阵金石相撞的锒铛声中,她倏然睁眼。

    ……

    她原以为自己看到的应当是什么天地化灵,石头里蹦出个凤凰蛋之类的神奇景象。

    但压入眼帘的居然是薄光殿后院的那一大片海棠林。

    几位小仙童路过,喊了几声“凤三殿下”,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大约是第一次催动引魂铃有些不得其法,竟然阴差阳错调动出了当年凤三殿下附在八角铜钱上的那段记忆。

    这段前尘往事,不知是否是受铃死域之地的影响,显得比以往每一次都清晰真实。

    *

    世间草木千万,凤凰独喜梧桐。

    但天阙之上并没有梧桐树,只有一片延绵如覆雪的海棠林。

    “凤三殿下,又受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