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中年男子衣衫比那小厮华丽些,不过衣衫上面沾了不少脏污,像是一路奔波而来。
良久不言,那季爷只说了句:“多谢了。”
他看着旁边的一动不动的小女孩,心里蓦地感觉有些凄凉。
季家山庄繁盛的时候,连驻扎在此地的朝廷大员都要派了人来恭贺祝寿,这些年来生意不好,每况愈下,后来自家女儿还得了这等怪病,散尽了家财,却不见丝毫好转。
以前哪次出行不是家仆百千,现在却只剩得这一个了,季雨石摇了摇头。
那小厮啃了几口干饼,吃了几口架子上面烤的小鱼,喝了口水,之后道:“季爷,这就是那涂山吗?”
季雨石点头:“对,那人说的就是这里。”
他以前风光的时候结交了不少友人,那些友人在他家道中落以来,多数都离了去,但也还是有少几个留了下来的。
其中有一云游僧人,那僧人一身潦草布衫,浑身却仙风道骨,季雨石晓得他是个有本领的,通晓这世间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将自己女儿的病情告知了这僧人,那僧人连夜赶来,把了她的脉,却只摇了摇头,最后道:“贫僧无能为力,若是想再寻得良方,那便到温州一带的涂山去吧。”
“听闻那里住着神君后人,这等避世仙人,定是有法子救你女儿的。”
季雨石给那僧人行了大礼,那僧人不过虚手一抬,就止住了他的动作,他笑了笑,而后道:“不必多礼。”
那小厮将未吃完的干饼放在包袱里面,闻言问了一句:“季爷,你知道那僧人叫什么名字吗?”
季雨石顿了两秒,而后道:“他说他叫:佛笑我。”
那小厮愣了两秒,心道这是什么名字?法号也不是法号,姓名也不是姓名的。
“走吧。”季雨石拿起包袱,递给了那小厮,而后背起后面毫无知觉,只静静沉睡着的小女孩儿,两个人背着这小女孩儿继续往山上走,可走了得有一个多时辰了,却半点摸不着门路。
他们一直往上走,但是却一直在半山腰一带打转,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回了原地,季雨石没被这段迷障绕得烦了心思,心里却对一个念头越发坚信起来。
这地方......定然有仙人才是,不然,怎么会怎么走都走不上去。
他看着前面的林子,忽然将背上的小女孩儿放了下来,让她靠在树干上,自己则跪了下来。
“季爷,你这是在干什么?”
季雨石道:“上面定然是仙人的住所,仙人不肯见咱们,这才设了迷障拦路,我这便跪下,让仙人看到咱们的诚意,二丫头才会有救。”
那小厮愣愣,“这样啊。”说着,他急忙将包袱也放下,跪于地上:“季爷,那我也来,我也跪下,求那仙人,这样咱们的诚意不是就更多了么?”
两人就跪在半山腰处,旁边的小女孩儿靠在树干上面一动不动,像个活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