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小狗崽就伏在李阿婆的坟墓前面,嘴里呜咽了一下。凄风寒雨中,它任这风雨把它吞噬。
说好了的,你养我,待我长大了便做你的护门犬。
后面林子里面出来了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她撑着伞,一袭白衣金缕衣,墨黑长发垂瀑而下,被一长白发带束在脑后,她的目光淡淡的,她整个人也是淡淡的。
阿灰伏在那里,略略动了动睫毛,忽觉天上的雨似乎停了下来,他抬了抬头,见得旁边一白衣曳地的女子,她只撑着一把伞,那伞上绣着几根青竹,她站在李阿婆的坟墓前,略弓了弓身,放下几样拜祭的物品。
而后,她在坟墓前面站了一会儿,凄凄大雨里,段城只在地上抬头望着她。
她没看段城,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一分视线,仿佛不曾瞧见它一般,但段城却能感觉到,她将伞略略往自己这边斜了斜,遮住了自己头上的风雨。
涂山久无人居,这下李阿婆走了,她旁边的那户老人家也不在了,滚滚红枫中,就只剩下了楚南竹自己一个人。
她略垂了垂眼,心里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
过了会儿,风散了,雨也停了,天上重新出现了一轮太阳,段城微微眯了眯眼,往旁侧去瞧那女人站的地方,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徒留下一把绣着青竹的伞,放在正中央,段城愣了愣。
就这么过了一些日子,段城经常待在李阿婆的坟墓前面,他渴了,便喝天上掉下里的雨水,饿了,便在周围寻些食物,若是附近实在是没了,便回李阿婆的屋子里面,那屋子里面还留下些东西,足够他再吃些时日。
若是食物吃完了呢?那时候他要怎么办,段城不晓得。
离开吗?可他又还能到哪里去?
有一日,涂山附近来了些人,他往后一瞧,便晓得这是离昌派来的人,华服锦衣,一看便知,还真是赶尽杀绝,他心道。
“呦,这是哪家的小狗崽子,怎变成了这般模样?”那为首的是离昌手下第一大将,凉离,名字虽诗意,却是个络腮胡子模样。
段城受了重伤,变作这弱小穷奇模样,修养这么久,也没什么用,身体里半分灵力也没有。
那凉离见段城不说话,只用一双眼冷冷瞪着他们,他微微嗤笑一声,道:“阿大,你去看看那段城是不是真的没有灵力了。”
后面阿大道了句:“是。”段城年纪虽小,但骨子里那股子疯狂的劲儿可不一般,当初逃走的时候杀了他们二十几个人,没有重伤,全部身死,无一人例外。
阿大走到段城面前,睨着下面的小狗崽,用手捏了他的后颈上来,拎到自己眼前,左瞧右瞧,最后咧了嘴笑道:“还真是段城。”
他往后道:“大人,确是没有半分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