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淡淡,仿佛这是什么轻而易举的小事,像是寻常帮人拿个东西过来一般,这样的不足挂齿,可自古以来,但凡搅动阴阳两面者,是没一个好下场的。
灵惘知道,楚南竹要帮自己,肯定是要付出极大极大的代价,他言语停了半响,才道出一句:“多谢......少君。”
楚南竹只道:“你将琴放下吧,晚间再来取便是。”
灵惘看了眼对面的楚南竹,那人此刻面容很白,不是那种常人的肤色白,是一种重病后的虚弱,楚南竹在床上躺了快要半个月,其间灵惘都是用的最好的药去医治她,就算是她才刚刚醒来,脸色也应当不会这般苍白才是。
她......怎么了?灵惘心里想。
“少君......”灵惘开口,可这两个字说了后,他却不晓得后面该说些什么话,只能沉默下来。
明明他达成了所愿,又柳也可重新投胎,可看得那白衣人的身影,灵惘心里却并未好受。
他微微摇了摇头,师傅总说自己聪颖□□,什么事一点就通了,但这魂魄之道,他却习不得半分,终究还是要别人相助。
且,乃是以一人之伤换取另一人性命。
因他而起的事,本该因他而结束,最后却因果报在了楚姑娘身上。
因果因果,何是因,何是果?
他只晓得,这次是他欠了楚南竹的,他再次种下了因,只是不晓得这果最后会如何。
灵惘这二十几年只在拜师的典礼上面对了然行过大礼,他那时候还不晓得了然是何人,只是看他择了自己为徒,便心想着拜上他一拜就是了,心中其实并无太多敬意。
后来他离了寺那时,心中感无限怅惘,本想再最后拜了然一次,但他却摆了摆手,只道了一声:“去吧。”
此刻,灵惘看着楚南竹,看着涂山的少君,他微微退了两步,躬身,行了一个最为镇重的礼。
这一次,是他心甘情愿。
楚南竹见得他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道:“灵惘师傅不必如此,你此前救过我和锦遥不少次,这次救又柳姑娘,也是我所愿。”
“是。”灵惘微道一声。
过后,楚南竹看着灵惘出了这清静院子,那素衣僧人不再,却留下了这古朴瑶琴,木桌上面,两琴相对而望,寂寥无语。
灵惘想得太过了,救明又柳的魂魄出来这件事,说难也难,但说容易,也算得上是容易。
难的是,寻常人都不敢去做,毕竟是天罚,谁敢承受,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容易的呢......
楚南竹微牵了牵嘴角弧度,对她而言,这件事算得上是容易的了,毕竟......连千万人因果的天罚都熬过来了,这么区区一个人,又算得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