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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梦半醒间,远方还有寥寥几声悦耳的钢琴音响起,琴声零碎,并不能盖过那幽幽的歌谣。可在琴声响起以后,那声音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不可违逆的禁忌一样戛然而止,之后夜里鬼魅的歌声没再出现,只是钢琴音偶尔会传递出一两下,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声音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赵昱之后是被夏千阑给拍醒的。

    “啊!”

    男生受惊,猛地一下跳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自己手中的煤油灯。在燃烧了整整一夜过后,灯芯还剩下小半截,他的一双手掌又红又肿,不过这并不是现在需要在意的细节。

    莫名其妙的歌声没了,天也亮了,视线所过之处是一只只矗立在田埂上不知多久的荒凉坟茔,有的残缺不全,有的像是被风吹雨淋之后倾倒了,与土地的连接处松开一条深深的缝隙,腐朽的味道从中溢出。在土墩上坐着的一夜让他腰酸背痛,不过好歹是没出什么事,赵昱脸上露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喜色。

    夏千阑没说什么,两人并肩朝来时的路往回去。但还没等推开门走进院子里,一道女声锐利的尖叫却已经遥遥传来,分辨出那是慕乔乔的声音以后,夏千阑眉头一皱,连忙大步走了进去。

    “小心!”

    不远处传来胖哥的惊呼,夏千阑只觉得头顶一道腥风刮过,听到细微响动的刹那下意识地已经向后一退 ,这才堪堪避过了鲜血的喷溅。与此同时,在她后退开来的一刻,一只被切割成两半的头颅已经噗地落地,黏腻血腥的脑花与人体器官组织混合着淌到草坪上,空气中泛着浓郁的血腥。

    那是一只光溜溜的、五官和血肉像是已经被一点点刮下来的头,头顶心的血丝斑斓与发根毛囊残留的痕迹昭示着这人生前是被残忍地拔掉了头发而并非天生秃顶。吊着脖子的是一条细长的草编麻绳,并不算太结实,在吊了一夜后更加不稳固了。

    那双被挖去眼珠子的漆黑空洞看着却像是在盯着前面人一样,若有若无的视线让人总不大舒服,就连毫无准备与其对上的夏千阑都是一阵心悸,更别提后面紧跟上来的赵昱。目光刚一落到那东西上面,男生肩膀猛地一缩,尖叫声在快要溢出之前被夏千阑一把捂住堵回嘴里。

    饶是这样,赵昱依旧情绪激动地在原地乱蹦乱跳。

    死者是昨天那个戴着贝雷帽的男生,躯体被丢在卫生间里,好像名字是叫木南还是什么,大多数人都记不清楚了。男生的脖颈像是被丝线切割开来,伤口很细,皮肉拉扯感很强,可地面上却只有零星的血迹残留,似乎是有人特地清理了一遭似的。那只贝雷帽被随意丢弃在地,掀开来以后发现里面装满了一团脏兮兮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