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阑向后纵身一跃。
被雨水割裂的风传递来浓郁的腥臭味道, 富有弹性的皮肤抵住了她的腰,顺势减缓了向下时候那股巨大的冲击力。片刻后率先落在地面的是娄天香的头颅,虽然骨骼都被震荡得隐隐作痛, 胸腔气血震荡, 但夏千阑总体来说倒是没什么事。对方将她救下显然不是为了夏千阑这个人, 怒吼一声后就朝她的手上咬来。
夏千阑迅疾扬手将小小相框往远处丢去,只见一道抛物线划过长空, 娄天香匆匆地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就朝那边骨碌碌滚了过去。
在满怀兴奋的娄天香发现上当受骗,爆发出一阵狂烈怒吼时,夏千阑却已经跑到了安全的开阔地带,眼见着那颗高速运转的头颅快要碰到这边, 女人修长双腿一迈, 跨过栅栏的阻碍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办公室附近。
在那边仿佛是有一个强力的负极磁场, 娄天香刚刚到达边缘就收住了脚步, 即使是血肉模糊的脸上也不难分辨出畏惧神色。她似乎是很想过来,心有不甘地死死盯住在办公室里站着的那几个人, 可那一点半人高都不到的、轻易就可以过去的栅栏却仿佛成了不可逾越的阻碍,娄天香烦躁地嘶吼几声,用阴毒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轮番打转, 须臾退到了附近的草丛里, 挤动草叶发出“沙沙”声响。
办公室是娄天香生前的噩梦所在地,哪怕身后也不想再过去重温一遍自己当时濒临崩溃的绝望。
同为女性,夏千阑自然能懂得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在进入了安全范围以后一点也没能开心得起来。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拂过茂盛草叶, 娄天香显然是没有走, 还在天人交战地苦苦挣扎。一方面是这些帮忙杀死安宁的殡仪师,一方面是她从那天以后再也不愿面对的痛苦回忆, 无论让她越过哪条的阻碍,心都火烧火燎得难受。
那双黢黑的眼眶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渊,一面盛放着绝望,一面堆积着愧疚,当两者相互碰撞撕扯时,欲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就再次冲涌上来。娄天香把它们强制压下,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顶多再到安宁尾七的那天……
“对不起。”意料之外的,夏千阑居然没躲到那间办公室里,而是站在一个相对靠近那边的地方朝她开口,女人窈窕修长的身影正对着那片草丛,“刚才情况紧急,只能用假的来骗你。不过单单一个遗像应该没有用,如果你知道怎么帮安宁恢复力量,或者阻止明天尾七冥婚的方法可以告诉我们。”
风吹草动停止了,甚至是连绵不断的雨声都稍稍缓速,万籁俱寂的黑夜里唯有夏千阑的声音依旧清晰。虽然娄天香没回应,但她还是耐心地屈膝蹲下,好让藏匿在草丛里的那颗头颅可以看得清楚她现在的表情。
“其实一开始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我们没了解到那么多,单纯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后来我看到王长贵的媳妇生了第三个孩子还被王长贵当众打骂,她反抗起来,把王长贵的那里给剁了下来,王长贵当天晚上就失血过多死了。他们都说王家媳妇是藏了太久后爆发了,可我想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生完孩子还有这样的力气?那天我看到的是安宁的脸。”
“后来我再去找王家老太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残魂还留在那边,她说自己生前是去坟地找了安宁,所以才有这样的力量。安宁的残魂肯定还在,而且附身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