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阿凌的营地里,她热情地接待了远来的客人,围着篝火唱这歌, 她拿出来自己珍藏的好酒, 虽然里面下了点料。
她本意是想看孟昭出丑的。
那家伙穿着笔挺的制服,身姿比她的枪更挺拔, 对谁都淡淡的, 尤其对阿凌故意散发的魅力熟视无睹。
她是瞎吗?
阿凌最看不惯这种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人,就好像她们能在生灵涂炭当中独善其身,白衣飘飘不染纤尘,而阿凌这种在烂泥里打过滚、和野狗抢过食,用尽全力才活下来的道德低下的蝼蚁出现在她们面前,就弄脏了她们的眼一样。
阿凌偏要看看孟昭失控是什么样子, 当她引以为傲的自律在药物作用下土崩瓦解的时候, 她会不会像众多蝼蚁一样在尘埃里辗转哀求。
但是, 那家伙竟然当真滴酒不沾。
可恶。
她身边那个病弱的女人喝了阿凌的酒,阿凌注视着她仰头一饮而尽, 喝得飘飘然, 甚至还跟阿凌聊起感情经历。这才是普通人该有的样子, 都是在红尘中打转的蝼蚁,凭什么众人皆醉她独醒?
这是阿凌犯的最大的错误,如果那时的她能预知未来, 如果她知道命运会把她和那三个客人绑在一起,她怎么也不会在那瓶酒里加料。
初次见面, 她就把自己最卑劣的一面暴露殆尽, 在一群心怀苍生的圣母面前, 她一辈子抬不起头。
真讨厌。
可她就是没有孟昭那样的信念感, 她就是为了活着不择手段,当她富足的时候她也愿意偶尔接济一下别人,但她绝不可能为了别人赴死。
她错了吗?趋利避害,错了吗?
所以她和孟昭格外不对付,每次看到孟昭那副随时做好为理想献身的模样,都仿佛在提醒她的卑劣,她就是做不到大义凛然,所以她极力地想要证明,孟昭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的伪君子,这世上没人能真正的视死如归。
但孟昭似乎比她想象的更能装。
她们在路上遇上了一伙强盗,仅一个照面阿凌就从那群人身上嗅出了同类的气息,他们和她一样生在最暗无天日的地方,如同臭水沟里的蚂蚱一样野蛮生长,没人教化他们以道德,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阿凌有一瞬间的恻隐,但孟昭下了车。
她竟然给那群强盗分发车上的罐头!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种人的欲望是没有底线的,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感恩戴德,给了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把她的血吸干,把肉一条一条撕咬下来,甚至把骨头都嚼碎,榨干最后一点油水。
但孟队长不愧是孟队长,阿凌根本没看清孟昭是什么时候藏起来的弹夹,局势在一瞬间颠倒,孟昭眨眼间就掌握了主动权。
她拿枪顶住了那个半大孩子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