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鹤野看着他眼中的光,忽然联想到了陈桑——曾几何时, 她也曾经站在垃圾堆的顶端,向着整个贫民窟宣布她的梦想。
相比较起来, 至少此刻的唐若琦并没有像陈桑那样离梦想越来越远, 他进入了梦想的公司,成为了一名练习生,还因为优异的表现赢得了很好的成绩,还没出道就已经成为了公司的明星学员。
他一边抑扬顿挫地发表着感悟,一边声情并茂地扪心自问:“这是命运给我们的一次机会,让我们完成自己的梦想、改变自己的逆境, 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努力?我们有什么借口去懈怠?”
看得出来, 唐若琦说的话完全是发自肺腑的真心告白。
尽管易鹤野这样的摆烂选手完全听不下去他的长篇大论, 但这并不妨碍周遭的所有人都被他的激情演讲打动了。
他发现, 四周的人都满面动容, 更有不少人直接热泪盈眶,说到动情处时,教室的另一侧甚至传来一声号啕大哭。
此时,易鹤野的麻木在这人群中就显得异常格格不入起来——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到了以前上学时,总会有所谓的“大师”来学校卖书卖课、搞所谓的亲子讲座,他们也会像唐若琦这样,喊一些同学上台,配合着凄惨的背景音乐,声情并茂地让台下人声泪俱下,唯独留易鹤野在角落一脸懵逼。
那时候的他和现在一样,完全不能理解大家感动的点在哪里。
在唐若琦的有力引导下,现场的气氛完全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平时羞涩腼腆的年轻人们,此时,一个接着一个主动举手,起立分享他们的生活经验。
他们在彼此诚挚的目光中互相加油打气,丝毫没有竞争对手间的剑拔弩张,而是像看到了一个个共患难的同胞,真诚地想把同伴们一起拉出混沌的泥沼中去。
易鹤野清醒地坐在人群中,在山呼海啸的口号声中沉默——他只想隐身到这堂课结束为止。
可事实往往并不如愿,在他拼命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档口,讲师的目光偏偏锁定了过来。
他带着渗人的笑意走到易鹤野的身边,易鹤野瞬间喉头一哽,冷汗淋漓。
“这位同学,你站起来分享一下自己的感受。”
易鹤野上学的时候是摆烂专家,从不会因为被老师在课堂上点名而心虚紧张,此时此刻,他终于把学生时代欠下的债都还上了。
他看了一眼四周哭得稀里哗啦的同学们,只能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悄悄地伸手拧了一把机械臂。
自从上次和简云闲那场大戏之后,易鹤野的左手就开发了泪腺开关的新功能,只要他想,随时随地都可以疼到泪腺崩溃。
站起身来的一瞬间,易鹤野就已经在人工剧痛的唆使下泪流满面,脑子一片空白的他,根本毫无感悟可言,就只能假装情绪激动到说不出话来,用支支吾吾的哽咽来搪塞这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