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脑子都乱七八糟,最后只问出一句话:“哥,贺野还好吗……?”
警察小哥看了他一眼,说:“受伤了,正在抢救。”
急救车上。
易鹤野的反射弧真的非常非常的漫长。
失去意识之前,他满脑子只来得及夸小云朵真争气,直到他短暂的昏迷被疼痛硬生生割碎,他瞬间被疼得睁开眼,差点一口气没能缓的上来——
“……艹!!”
后知后觉的剧痛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把巨锤,将易鹤野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骨头都砸得稀烂。
在周围人惊悚的目光下,易鹤野在急救车上弹射一般坐起,他疼到肌肉抽搐,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加上精神过于紧绷,又一次产生惊厥和幻听。
“按住他!!给他推一剂安定!!”
四五个人齐刷刷围过来,一人一个摁住易鹤野的四肢,惶恐中,易鹤野看见自己空荡荡的左臂,剧痛和恐怖的回忆交织袭来,他又一次情绪彻底失控:
“别按我,我没手了!!”
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险些把车都掀翻了,终于将失控的易鹤野控制住。
一管透明的药水缓缓注入静脉,原本咬牙切齿、挣扎嘶嚎的易鹤野,终于没了力气,缓缓安静下来。
但这家伙的身子在无数次自我折磨和无意义刺激之下,已经变得非常迟钝,对药物的作用也没那么敏感了。
按理说应该让他昏睡过去的剂量,甚至还多推了几毫升进去,也只能让他四肢绵软、无力挣扎,意识却依旧清晰无比。
他耷拉着眼、目光完全没法聚焦,胸膛起伏着苟延残喘,这样的状态让他的精神也十分脆弱,不知是生理性的疼痛导致,还是情绪上过分委屈和恐惧,他第一次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防备地哭了出来。
“疼……”易鹤野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音节来,“手……”
围在他身边的医护立刻道:“不要紧张、冷静下来,一会儿药效就上来了。”
疼得两眼昏花的易鹤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情绪更加烦躁了——
怎么冷静?胳膊都断了,还能怎么冷静?!
黑白一片中,他又一次看向了自己的断臂,那里流着他的血、连接处是根根分明的被切断的人造血管和电子神经,这里结结实实地疼痛着,和一个正常的手臂无异——他的手断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