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是由着谁,一点一点手把手塑出来的。
一边的可怜小道士喝高后晕乎乎地趴在了桌上上,观琦拨着酒杯,忽然问向老道士:“你的酒很好,有过道侣吗?”
老道士哈哈:“没有没有,我一生痴迷者寥寥,享乐贯穿始终,酒与修炼就占了大半。”
“那也未尝不失为痛快。”观琦也笑,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去他妈的道侣!”
酒过三巡,青丘狐五也醉得趴在了桌上酣睡,狐狸耳朵又冒了出来。
老道士失去了两个聊得来的新酒友,懊恼起不该拿劲太够的酒,这下又莫得聊了。他也只好施法请观琦躺榻上去,再把陈定扛回船舱里去。
陈定躺床上时呓语:“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我亦当放下,虽则不曾拿起不叫放下……”
老道士呆了片刻,拍了拍他的发髻竖拇指:“可以啊好小子!当断则断,这很好哈哈哈哈。”
他摇着酒葫芦出来,晃着这百般滋味到甲板上去。船帆因掀起的风浪坏了四成,那尾大青蛟干脆卷着船向蓬莱方向游。船上水手船长全清闲下来,高高兴兴地聚众推牌九去了。
原以为甲板上无人,却还有个展秋柏伫立不走。
老道士便走上前去:“展小子在这呢?”他左右看看,小声诶嘿:“你这几天帮忙看着周刻那小子也不容易,这会不用回去休息休息?”
“前辈。”展秋柏打过招呼,脖子上也缠着密实的绷带,“不用。”
老道士顺着他刚才望的方向看去,看见坐在大青蛟脑袋上“哦豁”得开心的郭春山。青蛟也喜欢他,轻拍着海浪逗小混血玩。
……大约是因为这乖外甥有一半青蛇的混血,和水族比较投缘?
老道士笑了两声,再掏出新酒杯招呼展秋柏:“左右闲着,聊聊天,来几杯解渴吧。”
展秋柏当即接过,先道谢,再老老实实地自认乏味:“晚辈口拙,怕败前辈的兴。”
“不会。我对这生性沉默木讷的人十分有好感。”老道士指向郭春山,拍拍酒葫芦笑,“他爹也是这样的人,锯嘴葫芦啊,人说一百句也不见得回几个字,一副孤家寡人的臭德性。”
大船航行的速度慢了些,青蛟卡了一会。
展秋柏呃了一声,想了想,隔空拍马屁:“前辈应是大音希声。”
老道士差点呛住,捧着酒葫芦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有道理,说得好!”
展秋柏喝过三杯,面色如常,只是拈着酒杯转了转:“从前我和春山修炼,我寡言,他欢脱,两位前辈莫不是倒了过来?”
老道士愣了愣,哦呦不止:“你居然说自个口拙,太谦虚了贤侄,一聊一个准。”
展秋柏合手表示不敢。
老道士唠嗑着一些从前修炼的师门日常,好酒调味,往事皆珍馐。
“修士大约有那么两类,一类是俗人修炼长生,一类是天人修炼极道。我本俗人,踏上超脱修真路,也依然走到哪里哪里都红尘。酒得烫,美食得大快朵颐,好妖得结交,好风景得住下。”他神情沉醉地品着酒,仿佛杯里才是飞升和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