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那是他虫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没有陌生可怕的坏境要适应,没有恶意诅咒的眼神要躲避,每日伴随他入眠的是美妙的乐曲,然后在所有虫期待的赞美声中醒来,快乐地在虫蛋里翻滚,探索世界。
可惜后来就没有了。
只剩下嘈杂嗡鸣的虫甲切割声,还有狂躁暴怒的虫鸣咆哮,他难受地想要抗议,却只能被禁锢在厚厚的蛋壳中。
他知道雌父也会因为他的情绪感到难受,所以没有乱动地乖乖忍受着,却还是在一片绝望的荒星被抛下。
懂事就理所应当先被舍弃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啊。
说什么会用生命守护他,果真都是骗虫的。
林安手掌捂住手背,不让懦弱的眼泪掉下来,就好像他不认输,命运就不会真正压垮他。
菲尔德在一间只有躺椅圆桌的小房间找到小雄虫。
头顶的陪伴智能起起伏伏放着歌,旁边跪着个轻轻哼唱的雌虫崽,安安已经眉眼舒展地睡着了。
他在黑暗中悄无声息走过去,拎走了跪在椅边声音微微沙哑的小雌虫。
安德鲁乖乖被提着后脖颈,临走前不舍地又看了眼睡着的小雄虫哥哥,暗暗决定明天训练完再回来看他。
军雌离开休息室,下了楼梯把雌虫崽放到一楼,取消了关于他今晚的惩罚。
安德鲁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主君眼中充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行了礼乖乖回房间睡觉了。
明天要去学前教院了,他会努力学习,争取早日给哥哥完整朗读一篇睡前故事!
雌虫崽心怀壮志地离开了,菲尔德却一身黑色军装隐没在黑暗中。
半晌,他缓缓弯下坚-挺的脊背,坐在身后的台阶上。
安静的夜里智能机械都休眠了,他跟无数个夜晚一样难以入睡,回想起刚才在惩戒室的场景,一时竟有些头疼。
被狠狠教训的西雅特一声不吭,反倒是他准备放弃管教时,亚雌少年崩溃地大哭,请求他不要取消他在这里生活的权利。
果然只有在失去时才会懂得珍惜,多么可笑的道理。
菲尔德摘了军帽平整地放下,伸手去摸闪耀的肩章。
他一颗一颗地取下星徽,连同曾经被他视为将领最高荣耀的皇冠,一同摘下来扔进休眠的清洁仓里。
载誉归来,毫无用处。他可以领军剿灭一整个星系种族,却保护不了他最爱的虫崽。
菲尔德自嘲一笑,缓缓松开紧绷了半生的脊背,佝偻地靠在楼梯扶手。
安安回到这个家时,大雌崽安德烈还是西雅特现在的年纪。
父崽俩很少交流,等他发现安安与安德烈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时,安德烈已经默默收拾好行李,四处奔波找虫报考军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