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脑中还有些迷糊,方醒来口干舌燥,记起昨夜仿佛饮了酒,手已熟门熟路朝一边小桌上的茶水摸去,眼睛却迷蒙着还未睁开。
不想今日尤其周到,有人已端了杯盏凑到嘴边。她闭着眼睛就着喝了,鼻间嗅到一股熟悉的清冷味道。未及反应,便听那人问:“还要吗?”
凤九猛的一个激灵,这是东华的声音!她分明记得这几日都躲着他,他也避嫌得很,怎的今日倒来主动招惹自己!
她倏地睁开眼,东华正坐在榻边侧头看她。
随着他的目光,昨晚的记忆片段仿佛也随之醒来,她想起自己扑到他怀里大哭的一幕,顿觉有些羞赧:“不,不用了。”双手扯着被子慢慢拉上,恨不得把自己藏得再深一些。
东华却像没注意到一样,转头放下手中的杯盏,停了停说道:“有件事要同你说。”
凤九手中一顿:“什么?”
“明日,我预备驱除剩余的混沌之息。”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并未与凤九接触。
凤九一呆,这个倒也不难预料,混沌之息自现世以来始终是六界心头大患,她虽不上朝堂久矣,却不是糊涂之人。这些年太晨宫越发孤悬天外,与别处来说的确是安然宁谧、动静不显,但大事上头从未少参与。东华又始终上心,此事既郑重告知,事情便不会小。
她无端想到以前,怎么也想不起十万年前那次东华离去前说了什么,倒是再早些妙义慧明境还在时,东华常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去去就回,结果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休养好久。
凤九攥紧被子,觉得脑子有点乱,一面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面又扼不住这些杂草般生长的念头,想起前两日他还吐了血,急急问道:“你的伤可要紧?”
感觉到她的不安,东华安慰道:“小白,不必担心!事情会成功的!”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起身欲走。
“那你呢?”凤九觉出话中的微妙,扯着他的衣袖追问。
他背影一滞,片刻才道,“我怎样并不重要。”
别人不知,凤九又岂能不知,他并非此间之人,经此一事不知会有什么变故,所以她才有此一问。可他这么一说,令凤九更生惶惑:这是分明不用自己管了!盼着的人没回来,如今连眼前的人都要留不住吗?
东华仿佛感应了她的心思,稍作犹豫又道:“他……但凡还在,总会回来的。”说罢,他轻轻从凤九手中扯回衣衫走了出去。
凤九望着他的背影愣了半晌,终于埋头呜咽起来。
这次驱除混沌之息,难度在广不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