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他一直以来勉力支撑的样子,东华一言不发,俯身搭上他的脉,果然脉象虚浮、脏腑损耗颇重,最麻烦的是神识不知为何受了冲击,怪不得神思迟滞、难以为继。
即便如此,东华也没指望能从主君口中问出缘由,对于他的冷硬脾性大概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他于是转过脸来盯着白止:“他是何时受的伤?”
白止自然晓得,这话不是问的因构建屏障抵御邪祟所耗颇巨而起的伤势,他只是想不通这人怎么初次见面就这么毫不客气,奇怪的是自己还没脾气。
转念一想,既然另一拨出生入死的兄弟都知晓眼前这位仙君,想来其身份是可信的,见他既有神通进得结界、重建屏障,说不定也能助力大军扭转颓势,对于告诉他来龙去脉倒也没什么顾虑。
“此番受降是场阴谋。东华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白止两句话概况了主旨,这与他原先的猜测出入不大。
“……我比他先入旄山,因有约定便直往那处去,途中确遇到些散漫的黑气,也是我大意,想及旄山曾是战场,见它们尚不成气候便未在意。谁知妖邪滋长迅猛,队伍中接二连三有人出现了幻觉,后来又从萌生幻觉发展到侵蚀肌体,待到发现不对时浓云初成,已有了现在四五分的规模,大军回撤已是不及……”
白止面带懊恼继续道:“东华到达的时间同我相差无几,他觉事有蹊跷与我联络时才知变故,于是前来襄助我等控制局面。彼时,因我压阵断后受这妖邪之物的影响最甚,几乎意识不清,东华便耗费修为替我驱除。谁知这却是个陷阱!趁着我等无心他顾之时,鬼妖两族余党向大军发起偷袭,若是平常倒也不惧,可这回他们用了能损人躯体与神魂的阴招,将士们空有勇武无处使,要不是东华拼着神识受损分心一击,这回我们就要吃了大亏。可恶的是,这波余党见事情败露却仍讨不到好去,便以自身为祭布了这结界,妄图将我们困死在谷底。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若不是东华撑起的屏障,恐怕我们也坚持不了这么久,只是苦了他……”
他想起什么问道:“敢问仙君,不知距离我们出发可有三日?结界中不辨日月,倒是不能确定。我与墨渊有三日之约,他若见异常定有驰援,仙君既有神通,我们不防再等等,到时一同离开。”
以白止的想法,如今这情形受伤之人定是万不能再劳动的,连东华都不能对付的事,除非等墨渊来,否则别人约莫也是不行的。因而他这说法倒不是看不起眼前的文昌,只是隐晦地提醒他有人会来解决,叫他不要冲动,安心稳住屏障以保不失即可。
可对于套着文昌皮囊的东华来讲,他却知道即便墨渊前来亦有些棘手,叫他祭出昆仑虚来么?这当口的昆仑虚只怕还没那么管用,就像这年岁的主君也还没有完全掌握他以后的本事一般。
而况,以他的了解,此时主君的情况并不好,他的隐忍大抵也到了极限,若不能快些拎着折颜来瞧,恐要横生枝节。
他抬眼望了望被隔在屏障外的怪鸟,蓦地开口:“那波余党果真都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