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淡淡瞥他一眼:“我当初对你说过这等无用的话?”

    墨渊一噎,以己度人,不由哂笑:“原是我多事了,这等浅显的道理想来你比我更明白,只是……”

    “……只是明白归明白,事到临头又是另一回事。而况还未到那个时候……”东华接着他的话道。

    他神色有些莫名,微仰着头望天,却问:“墨渊,你信不信我?”

    墨渊深深地凝望东华,他形容消瘦、修为减损,与寻常人印象中的东华帝君有了许多不同,可唯独一双眸子神光不减,且不知是否因为饮酒之故,幽潭中似封印着烈焰,映着愈加深邃的轮廓更是锐意逼人,叫人不能直视。

    数十万年里,东华少有用这语气与他说话。信与不信从来不是东华在乎的事,他只管运筹帷幄、挺身于前,自让人一意追随。即便彼时墨渊与他常分兵协作,也不靠这等言语拉拢,多的是志同道合、进退默契。所以此时,墨渊毫不犹豫地点头。

    东华意料之中般轻笑:“有你这句倒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他制止了欲言又止的墨渊继续道,“我知你要说什么,也不必再劝,自己什么情状我自己清楚。确有一事,如今的妙义渊虽不甚紧急,倒也需看顾,若真有那一日,便托付于你了。”

    “东华?!”墨渊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心头略过一丝异样。

    “我不过一说,还未到时候。除了小白,也就这件事我有些放不下。”

    墨渊见他越说越似不祥,忍不住出言打断:“你不要多想,我既信你,需要做什么只管说便是。倒是你,别再折腾折颜了,他也是一番好意。”

    “他哪回不是如此?”东华浑不在意地继续,“拜托你的只此一件,小白的事我自己来。墨渊,我已经错了很多,这次不会放弃。”

    他的眸子直直注视过来,不容动摇的坚决叫墨渊一肚子的话悉数咽了下去。

    “你若不喝酒就走吧,如此婆妈,昆仑虚很闲吗?”东华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去,挥手送客。

    墨渊并非拖沓之人,只是晦涩苍穹下,夺目的凤羽花与其下斑驳的赤金色烧灼着他的眼,他望着东华略见单薄的背影,以及随手插在近旁的苍何剑,总觉萧瑟。他压下心头的不安,轻叹一声,消失在了碧海苍灵的无际原野里。

    墨渊的身形刚刚消散,凤九便见东华抬手封闭了碧海苍灵的结界。

    方才还闲适的坐姿似陡然抽去了脊骨,微微倾倒一边,他闭目喘息,喃喃低语:“小白,你到底在哪里?”手中的酒壶羌啷一声落地,翻倒的琼浆玉液缓缓渗入花丛下的土壤,也无人来管。

    凤九一惊,不知他出了什么事,却苦于无法近前查看,急得在四壁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