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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前司是女郎直系一派,只听女郎吩咐,为女郎做事。朝年叹了声:别的差事都好说,唯有殿前司最难进,能进去里面的,需得智慧,实力,耐心,手段齐具,女郎亲自点过头应允才行。

    比如我姐姐,现任殿前司指挥使一职。别人提起姐姐大多是骄傲,朝年不知是被揍多了还是怎样,提起来就苦脸,看溯侑的眼神也变幻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同情:如果不出意料,回邺都之后,女郎会将你交给我姐操练一段时日。

    那可真是。朝年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你无法想象的人间疾苦。反正我宁愿去山后劈柴。

    若说前两日溯侑还能从朝年嘴里得知不少消息,例如邺都派系,世家,当今邺主的脾气,或者尘世灯的后续,妖僧和洛彩的前世情缘,可话总有说完的时候。

    于是第三日,便有了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的场面。

    溯侑倒没什么,他天赋高,勤奋刻苦,对自己严苛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时常眼一闭,当朝年不存在似的入了定,修为以某种堪称恐怖的速度增长,几乎一天一个样。

    在这期间,朝年静不下心修炼,这里动动,那里转转,总之停不下来,可房间一共就那么大。

    他于是一边佩服溯侑一边唾弃自己,不到两天,嘴角就起了个水泡。

    终于到第四天,宿州城南的天阴下来,风刮得呼呼响,午后又下了点雨,梁燕温温柔柔来叩门,道:恭喜两位,女郎有令,你们可以出门了。

    溯侑。梁燕侧首叫住一夕之间拔高了不少个子的少年,露出个笑来:女郎找你。

    不多时,溯侑站在书房门前,手指屈起叩了两声门。里头悠悠落了半晌,像是刻意冷落似的隔了一段时间,才传出薛妤的声音:进来。

    溯侑提步进门,绕过屏风,拨开珠帘,见到立于案桌前的薛妤。

    很难得的,她今日褪下了素净的留仙裙,转而像宿州诸多女子一样,上身穿了件鹅黄地织金纱通肩短衫,配条百褶式长裙,裙襕金装彩织,整个人仿佛都拢在灯下的丛丛暖光中。

    溯侑顿了顿,轻声开口:女郎。

    薛妤笔下动作不停,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她方抬眸,看向背窗逆光站得笔直的少年。

    他原本就长得不矮,生长期一过去,眼见着又高了一大截,若说以前眉眼间还能依稀看出些属于年少的稚气,经过这一回,是彻底看不见了。

    从前他容貌极盛,眼一垂便和花魁似的勾人心动,现在那张脸彻底长开,姿色不变,只是轮廓更深邃,线条也更流畅明晰。可以想见,若是正儿八经拧起眉唬人,也能展露出一两分寒芒出鞘的锋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