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门庭,不差钱,不缺钱。
他们挥金如土,不将钱财放在眼里。
这样的机会,是个人都心动,可问题是,入口它在邺都。
邺都作为圣地之一,不说像羲和那样古板严肃,可要在入口建一座楼,也需要相当大的魄力。
女郎的意思是,这楼可以建?溯侑问。
这事我与父亲商议过了,能不能成,全看他们拿出的诚意,以及能开出怎样的条件。薛妤说着,将手中的团扇轻轻放在眼前的小几上,道:这事没个定数,我便不出面谈了,等下你去。
溯侑唇抿成了直而冷淡的一条线,他有时候觉得,薛妤这样的性格,太吃亏了。
他有着怎样敏锐的直觉,自然能察觉到她一视同仁下细微的转变态度,从他用引妖阵想引出九凤那天,到他贸然闯昭王府,她对他,便是这样不遗余力的栽培。
她在给他最好的锻炼机会。
但凡有人对她用上了真心,她察觉到了,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可行动处处皆回以真诚。
这种藏于冰霜下的真诚,动人,可也容易被人辜负。
就如同她当年带着他做四星半的任务,他若是行差踏错,她将完不成那个任务。之后入洄游,她更是一句话没说,没说入洄游机会难得,即便是她,也需要问过邺主,跟下臣商议,若是他两百年都战胜不了守卫,她也会承受非议,说她任人不善,竟会相信一只妖鬼。
再比如这次,若是他贸然应下对方的一个或两个要求,邺都便会遭受损失。
她不会让邺都承受这种错误,她只会自己掏钱掏物补偿。
可这些,她不说,外人心思若不通透,也未必能知道,于是当真以为她手能遮天,做什么都是容易的。
溯侑顿了顿,没有立刻应下,须臾,他看着薛妤的眼,正色道:此乃大事,臣恐行差踏错,令女郎失望。
溯侑。薛妤唤了他的名字,道:我身边之事,桩桩如此,日后更凶险,将会面临无数退无可退的生死处境。
看。
若是换一个人来听这话,多少会认为她在蓄意敲打,强人所难。而溯侑,他垂着眼,心想,即便如此,她也不直言说句实话。
若说他尚弱小的十年前,薛妤对他是欣赏,是肯定,是引导,那么此时,他实力乍显,羽翼颇丰,她对他便是锻炼,磨砺。
这是薛妤培养人的方法。
是最快能将人雕成美玉,也最容易令人心生不满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