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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来芳笑容更大:“你有没有想过,你娘亲,可能也是装的呢?”

    康岳眼睛睁大。

    枝来芳:“本以我贱籍身份,不该妄议宫廷内闱,然先帝在时后宫什么样子,在场诸位皆比我懂,一个身份低下的宫女,意外承宠,又生养了皇子,不为天子所喜,她该要怎样生活,才能保住自己,保住孩子?”

    这明显不是一个努力去争,各种手段使尽的宫女,否则早就不成功便成仁,活不到典王记事,她肯定用尽了方法低调,躲避,哪怕明明有些聪明,懂事,也还要装成不懂,毕竟她傻一点,爬不上去,宫妃们才更放心……

    “你总是在我耳边骂什么贱人,说什么女人都是蠢货,都是没胆子,连自己孩子都护不住的贱种,贪图富贵享受,本性□□……但你其实最喜欢这样的贱人,外面那么多良家闺秀,但凡女人好一点,你都看不上,偏要往楼子里钻,因为你骨子里知道,你配不上她们,不是么?”

    “不是女人贱,是你自己贱。”

    “你娘未必对不起你,但是你需要这个‘她对不起你’,‘他亏欠你’,你才能过得好。”

    时至今日,枝来芳没什么可怕的,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能当面说出来,畅所欲言,非常爽:“池中淤泥可以开出莲花,熏兰雅室也可能藏污纳垢,世间所有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偏要给自己找理由?还不如我那乖女——”

    芷檀听到这话,脸突然黑了:“别这么叫我。”

    枝来芳却已卸下枷锁,满身轻松,不但叫了,还笑着叫,眸底温温柔柔,俱是母性慈爱:“我这乖女,和我一样是个年轻气盛的,又凶又坏,她不是个贴心小棉袄,我也不是个好母亲,她知道我顾忌什么,提防什么,故意作对,只不过想我轻松一些,不希望我过得那么苦,想帮我一把,可是这孩子傻啊,妓者的苦,怎么可以一起吃?”

    “我同她斗了许多年,谁都说不服谁,她坏的明目张胆,我也坏的人尽皆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注定了过普通日子,平安顺遂,有的人注定轰轰烈烈,险境相随,我能游刃有余,她也挺想得开,日子便如此下去,尽情恣意一生,又有何不可?”

    “你以为你看清了我们母女,实则连我们是真吵架,互相憎恨,还是真体贴,互相配合都没看透呢。”

    堂前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人们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位是花魁头牌,经久不衰,因为她们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力,不服输的精气神,她们并不是被绑在哪里,凄风苦雨,自怨自艾,诉说着自己有多命苦,等待好心人搭救,她们有自己的心气,坚韧洒脱,坦率直白,从没想过靠任何人,哪怕在绝境沙谷,也会努力开出最灿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