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囔了一下,仍是不服气地仰头吨吨吨了一通:“怎么个重活一世?为什么?死后永远在爱丽舍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不好吗?”
他问完一串问题,又自言自语地道:“噢,是不好。”
上一世的他,最后不也进入了爱丽舍?但最终还是开始了逃亡。
人总是有执念的,更有人在生前遭受过无法忘怀的伤害,或许对那些姑娘来说,这种伤害并不是一杯遗忘药水就能解决的,谁都想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
“她们有时候就跟我说,”吕忒斯王后半阖着眼,声音含糊,听得出是强撑着没睡过去,“希望能忘记一切,重新回到人间,哪怕变成小鸟或者蝴蝶都行,干干净净过完一生,干干净净进入冥界。”
“啪!”
吕忒斯王后撑不住地往桌上一趴,熟睡过去。落在桌边的苍鹰被惊得支棱了一下翅膀。
“重新……”雅辛托斯在半醉半醒间,琢磨着吕忒斯王后的话。
琢磨是没琢磨出什么东西,不知不觉间,酒壶倒是见底了,雅辛托斯随手把酒壶往苍鹰肚子底下一推:“给你,给你,你不是喜欢蹲着?”
“……”苍鹰高傲地睥睨了雅辛托斯一眼,像是在斟酌要不要叨这人一口,最终还是在桌上扑腾了一下,蹲在酒壶上。
雅辛托斯昏昏沉沉往长椅上一瘫,阖上眼睛,不久就陷入一段似曾相识的梦境。
梦里,他坐在一片小径边的草地上,望着那个熟悉的岔路口。
小米诺陶们正在审问进入岔道的亡魂,恰好此时有道黑乎乎的影子从岔道的另一头——通向痛苦之所的小径上奔出来:“哈……哈哈!自由!我要自由了!”
那道试图逃出岔道的亡魂还没狂喜完,牛头守卫们便转过身,挥动的锄头将那道亡魂几乎打成肉泥,最终踹回来处:“记着点教训!下次我们可没这么仁慈了,直接叫你魂飞魄散!”
他似乎在那片草地上待了很长时间,来了很多次,有时候会带着不同的朋友打掩护。
但不论怎么闹腾,他的眼睛始终落在小米诺陶身上,等待着偶尔有那么几个想不开的亡魂试图逃离痛苦之所,趁机捕捉、分析小米诺陶们的攻击模式、行为习惯。
进入岔路口的亡魂来了一茬又一茬,连小米诺陶们身上的盔甲,也换了一套又一条。
雅辛托斯始终没有行动,只是在草地默默观察完后,回到隐蔽的地方,骑着马一遍遍模拟攻守进退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