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着烈火熊熊暖烘烘的炉火,杨青峰越发冷得全身发颤,眼珠滴溜溜一转,便见身前自己手搀孱弱少年身着的华美衣袍,心中不由一乐,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有钱人就是懂的享受,穿的衣服这样好看,那个什么孙大人,人人都道他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却为自己的公子办置的如此华美的胞服,所费银钱定不在少数,定然也是一个贪官,要是这件衣服穿在我的身上,呵呵——,是什么样子呢?嘿嘿!”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兴高彩烈起来。
杨青峰竟是将这一个孱弱少年当成了孙承宗孙大人的公子。
杨青峰口中自言自语,身前孱弱少年耳中却是听的清楚,心内大惊,暗暗奋起全身气力集在掌心,见杨青峰果真要来解取自己的衣袍,反手一掌便拍向杨青峰前胸。杨青峰兴奋间浑没留意孱弱少年已然苏醒,毫无防备,孱弱少年这一掌着着实实打在了胸口之上。孱弱少年不知为何,却是掌力不重,倒是让杨青峰心内吃惊,仓促间扶住孱弱少年臂膀的手一松,孱弱少年之身竟是极度虚弱,不能自己护的自己,二人顿时一起跌落马身之下。
杨青峰身甫落地,立时纵起,心中不由大怒,口中骂道“奶奶的,你敢算计我,小爷爷叫你好看!右腿提起,对了地上软做一堆的孱弱少年便要踏将下去,正将脚提至半空,只听孱弱少年口内一声叫唤,道“你敢!”
杨青峰一怔,脚已不由自主放下,心中便连自己也不由大是惊奇,暗暗寻思道“奶奶的,这——,咋就不踢了呢?”向地上孱弱少年看去,只见他身无寸力,倒地躺身,面色憔悴至极,将眼也正看了自己,眼神盛凌至极却又满是楚楚可怜,心中不由一软,正要伸手去扶他身起,陡闻林间马蹄之声大作,不及多想,忙弯腰将他抱起,放眼四面一看,见路旁稍远林间有一尊巨石,急直奔巨石之后,将他放下,再回路中将马也拉了过来,用脚将马蹄踏痕尽都踢平了,又用辔头将马口勒住,正要再去抓些枯叶来铺在华服少年身下,却那马蹄之声已近,只好住手不动,不知为何,心内竟然隐隐起了些许歉意。
杨青峰与孱弱少年及马匹都隐身在巨石之后,那马蹄之声渐至身前路中,只听一人说话“哎,我说二位兄弟,歇歇脚喝口水再走,我都快渴死了。”
马行之声渐次停了下来,却听另一个声音说道“我说吴老二,还有心情歇息,公公吩咐去追拿那个武当小子,拿不到人,大家小命都得完完。”
杨青峰心内一动,当下凝神细听三人之言。
就听最先说话那人的声音道“公公不是不在这里吗,现在就我们哥儿三个,要不我有胆这样说?我死不打紧,可得连累了两位兄弟。哎呀我的胳膊,痛死我了!”
又有一个声音道“不要叫痛了,我看佘将军真是手下留情了,要不你这小命昨晚可就搁在那岗顶之上了。”
杨青峰小心翼翼探头从巨石之边望了出去,只见刚刚自己和孱弱少年在路中所处之处,三个人牵马而立,尽皆锦衣华服,依稀正是昨晚在岗顶和杨公公一起与佘正乾交手之人。
杨青峰见三人站立路中不即就去,张了耳朵细听,又是最先说话之人之声,道“兄弟说的是,若不是佘将军手下留情,不要说我,只怕公公也是没命了,我就不明白,你说公公怎么就偏要去找这硬茬呢,佘将军听人说在军中那是万人莫敌,孙大人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官,可偏就公公与他过不去,定还要置他于死地。”
那人还要再说,另一个声音厉声道“吴老二,你那嘴莫不是一个盖不上的夜壶,怎地说漏就漏,隔墙有耳祸从口出,这理你还不知?我们当差的下人,只不过混口饭吃,上面怎么吩咐,我们便怎么做,上面为何要如此而行,却不是你我去思去想的?眼下当得好好想一想怎地去寻那个武当小子,抓不住他,我等在公公面上俱是难以交差!”
杨青峰见三人正是昨晚在岗顶被自己所耍的杨公公一伙之人,心知他们要抓的武当小子就是自己,心内却也并不害怕,心想爷爷就在你们身边,就你们几个没用的脓包,也能将爷爷抓了?正想着怎生弄个法子好好戏弄他们一番,却听那个吴老二的声音连声道是,说道“兄弟教训的对,不过依我看那个武当小子鬼灵精怪,再加上他那个任谁也惹不起的师父空虚道长及威震天下的武当派,我看我们还是想想别的法子。”
杨青峰听此言语,心内大是受用,心想你这脓包倒是还有些识相。
却听另外一个声音说道“有什么法子可想?这次公公没有收拾得孙大人,全怪那个武当小子,现在吩咐我们去抓拿了他,就必是要抓拿了他,否则回去交不了差,公公的规矩大家心里都是清楚,难不成公公还能将这规矩改了吗?”
吴老二却道“公公的规矩自是不会改,不过我们可以从其它之处去想。实不相瞒,昨夜我伤了胳膊,站的位置离大伙较远,偏离了风头,大伙被那迷香迷倒的时候我没被迷着,我是假意倒在地上的,我看那小子走的时候掳走了和孙大人一起行走的那个身着考究的孱弱少年。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孱弱少年抓住拿了去交给公公,或许也可勉强交差。”
杨青峰心内一颤,身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想这人昨晚假装被药迷倒,自己却没发现,如若自己走后这人在孙大人及姓佘的一行身上各各砍上几刀,后果可真难以弥补,不过听他之言所说杨公公没能收拾得孙大人,这人定是没有胆量如此而行向杨公公邀功,孙大人一行定是平安无事。师父常常给我说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谨慎,看来倒真是一丝不假,以后更得小心谨慎。
却听另一个人道“抓住那个孱弱少年有个屁用,他又不是孙大人的什么人,我们一路跟踪孙大人之时,亲眼所见,是他在路上见少年有伤才收留他的,你眼瞎没见着吗?”
杨青峰心内又是一惊,心说这孱弱少年原来跟孙大人不是一路之人,暗想自己受师父之命昨晚前去相救孙大人,本是好意提醒那身护孙大人姓佘的将军退后,自己好施放迷香,不料他却不识好人心竟对自己心生疑忌,自己将这个孱弱少年掳走,只道他是那姓孙的公子,也只是想让他们急上一急,谁曾想这人却是与姓孙的一行毫无关系。心想至此,正欲轻声去问那孱弱少年一个究竟,低头见那少年也正抬头看他,呼吸急促,脸色潮红。杨青峰有意要出言调侃他几句,说要将他交出去给他们带去杨公公那里,此时话语竟也说不出口,伸手出去那孱弱少年肩上轻轻拍了两拍,意思是说你放心,我决不会将你交给他们。
孱弱少年再看一眼杨青峰,竟然嘤咛一声,忽然双目一闭,竟又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