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他双目大睁之中所显,依然是难以置信之色。
右花翎尊者只轻描淡写使这一招,便毙一高手与掌下,便是周围所见之人,各也惊的呆了。
却又见一人奔出,口中大叫‘恩人!’。
杨青峰心中一凛,听声便知是自己的兄弟葛思虎。
在清风镇上追寻悯无双,葛思虎回山取行李马骑,与自己走散,不曾想葛兄弟一路寻来,今日也来了武当山。
杨青峰心中高兴,口中急应一声“葛兄弟!”
葛思虎直奔杨青峰而来,便似欲要来搀杨青峰,却见杨青峰为朱辉卓跪身于地半抱在怀中,心中起了犹豫,忙将身去到潘虎倒地身前,伸手去他面上一揭。
屠申及宋承贤,还有其他一些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便连同杨青峰,眼中所入,不由俱又惊的‘啊’地一声大叫。
葛思虎伸手在潘虎面上所揭,竟然是薄薄一层面皮,在那一层面皮之下,却又显一张鲜然面目,赫然便是地蛟营早已身死的大当家左金王的脸相。
屠申宋承贤连同杨青峰,人人心中俱是顿悟,先前在栖凤岭地蛟营中所见左金王的尸身,难怪那一颗头颅为人击的凹陷了半边,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
先前在栖凤岭上毙命那人,原来并不是左金王!
只是可怜了那个替左金王身死之人,当真是悲惨至极。
却在这一切之后,有着什么样的惊天阴谋,一切又是为何人主使,左金王今日虽是露了面目,却又身死,一切便又至此截然而止,难以索讯而追。
杨青峰屠申宋承贤俱各在心中寻思,一时也自难以理清头绪。
却又听一声道“今日贫道惭愧至极,妄自尊大,失了细察,差一些便酿成大祸,各位远来是客,如是在武当遭遇不测,贫道当真是罪不可恕。”
众人俱是身体瘫倒在地,空虚道长内力最是深厚,先已复了身之舒活,将身站起。
屠申宋承贤正要谦逊数语,却见空虚道长将身直去朱辉卓身前,道“今日多亏这位小友,贫道在此稽首。”说时,普通一声,将身跪倒在地。
朱辉卓半抱了杨青峰于怀,欲要阻挡已是不及,见空虚道长果真将身跪下,一时手足无措,口中只道“道长……师父……不……不可……。”
空虚道长哈哈大笑,道“小友对我武当有大恩,贫道虽几十年不曾跪拜于人,今日跪拜于你,也是应该。”
朱辉卓慌乱不已,欲要叩头回拜,手上又抱着杨青峰,正在不知所措,却见杨青峰挣扎着身子,朱辉卓心中立时明了,忙扶了杨青峰半跪在空虚道长身前,自己也在一旁跪了。尚都不及说话,便听身后惊叫与欢笑之声大起,惊叫之声道“公主,不可!”另一个欢笑之声中间也夹杂着话言,道“好啊,小夫妻拜天地啦!”
惊叫之声是左花翎尊者所发,自是见朱辉卓跪身在地,知她是无上尊贵之身,不可跪身于人。欢笑之声是右花翎尊者,这一个老顽童也自是早已看出朱辉卓对杨青峰有意,今见二人齐身跪在杨青峰师父身前,他可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只要好玩好笑,自是口无遮拦。
一边玉虚道长也已舒活了身子,听左花翎尊者口中说了公主二字,虽不识朱辉卓,情知眼前这人不是一般之人,忙将身上前,道“各位都不要讲礼节了,快快起身,都去大殿之中说话。”
屠申及宋承贤一众人挣扎着相互搀扶起身,葛思虎忙也过来与朱辉卓一起扶了杨青峰,去到紫霄殿中。
玉虚道长情知今日是为人暗中使了迷药,方使众人尽为迷倒,吩咐小道士去熬煮了解毒的汤羹来给众人吃,招待屠申宋承贤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连同朱辉卓左右花翎尊者,礼数十分周到,此且暂且不提。
且说当晚杨青峰与空虚道长二人独处房中,杨青峰详细向师父禀报了自始初下武当山,一路北去长北山寻参原委,连同袁督军悯无双玉录玳之事尽向师父详细叙说周详,只是朱辉卓对自己有情之事隐去不说。
杨青峰叙完放声大哭,数年以来独身在外所受的委屈忧伤痛苦,今日对了亲人,直如泄闸的洪水奔涌而出,滔滔不绝,直哭的天昏地暗,空虚道长也不相劝。
杨青峰哭完,脱了外衣,露了一左一右两胸之前所缚的布包,取了左胸之上那一个内中藏有少林无相神功经书的包布,双手交于空虚道长,道“师父,这一个便是几十年前少林所失内有无相神功的那一部经书,徒儿如今身上功力尽失,尚要麻烦师父交由少林寺。”
空虚道长一惊,道“青峰徒儿,这……。”
却听杨青峰道“师父,徒儿下山独去这数年,所行有许多不着边际之事,或失了允喏,或不能周全大义,又身为武当弟子,却习练了少林武功,实是愧对师尊先祖,更是累及录玳妹妹失了性命,弟子罪责实是不轻,今弟子唯有去后山思过崖上面壁思过,方能心安。”
空虚道长长叹一口气,道“徒儿,为师今能见徒儿有如此之心,实是倍感欣慰。”
空虚道长也不拦阻。
第二日早饭罢,屠申宋承贤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人众,连同朱辉卓左右花翎尊者葛思虎一行,尽在大殿之中待身,实是在候杨青峰。却见空虚道长将身走出,道“各位远来的客人朋友,多谢各位顾护小徒青峰,各位对我武当尽有莫齿难忘之恩,今日便由贫道代青峰徒儿引领各位朋友尽览我武当胜景。”
众人一惊,空虚道长在武林之中是成名前辈,屠申宋承贤等在江湖之中虽也是成名英雄,却要劳烦空虚道长亲身承领,也觉不妥,又觉内中透着些许异样,屠申先就忍耐不住,道“道长,杨少侠我杨兄弟……。”
空虚道长道“我青峰徒儿初始回山,自觉心绪难灵,已于昨夜连夜去后山思过崖上静心,各位朋友请尽兴在武当游玩,便由贫道作陪,青峰多有失礼之处,贫道在此代为致谦。”
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连同朱辉卓心中俱是暗暗一惊。
宋承贤道“杨少侠所去后山思过崖是在何处?可否容外人入去相见?”
空虚道长道“武当并无禁忌之处,只是青峰所去那思过崖之处,在我武当后山绝顶峭壁之上,今晨所起大雪,阻了上去之路,非待到明春春暖雪融,不能上下。”
“什么!?”
屠申宋承贤朱辉卓三人异口同声惊诧不已。
此时殿外大雪纷纷,似如鹅毛飘飞,众人先前尽都在心中不以为意,此时听道长如此一说,立时焦虑不已。
空虚道长微微一笑,道“各位朋友尽可不必担心我青峰徒儿,思过崖上的岩洞之中贮的有粮食,亦可在崖上取雪煮水,青峰在崖上静心思绪也好。”
空虚道长说时,眼目看了朱辉卓。
朱辉卓面上不由一红。
刚刚朱辉卓听空虚说杨青峰在后山思过崖上要待到明春春暖雪融之时方能下山,先自心中立时起了担忧,空虚道长如何眼看不出?
宋承贤急道“杨少侠独身处在后山之上,与我兄弟不能相见,尚有大事相商,如何是好?”
空虚道长道“宋大当家所说,贫道昨夜听青峰徒儿所叙,略知了一二,这一件事,贫道不做主张,尽只由青峰自做决定,却今青峰为大雪所阻,各位如要见他,非到明春春暖之时不可,此也强求不得。”
屠申宋承贤等一众三十七家大营的当家欲推举杨青峰做十三家七十二营的盟主之事,杨青峰昨夜也已详细禀告了师父耳听。虽杨青峰对师父叙说之时心中忐忑不安,却空虚道长也并未言说其它。
宋承贤屠申等听空虚道长如此说,心中又是担心,又有些许欢欣,空虚道长并未确然言明杨少侠不可行此之事,虽杨少侠早已声说无意与此,但如要细心劝说,说不得也有可能促他改了心意。
宋承贤屠申朱辉卓等随了空虚道长一路在武当山各处观览胜景,尽都心不在焉,到了高处,只见金顶之后,又有一山,隐隐比金顶尚要高出许多,斧劈刀削,晶雪披身,并无通道可循。
宋承贤屠申朱辉卓细细而观,见那山如此,心知空虚道长所说不错,杨青峰在那山崖之上,如要下山,非待到明春春暖雪融之后。
当下朱辉卓便就在观览之中向空虚道长告辞,短时之间再见杨青峰之面已是不能,她尚有许多大事要行,必是要将儿女之事放在身后。
空虚道长与朱辉卓作礼,目送朱辉卓在左右花翎尊者相护下下山,她一行四人行了百步,朱辉卓忽地止身,转头来看空虚道长。
空虚道长也正在目送她一行人下山,心知朱辉卓有事,忙将身赶上。
朱辉卓开口叫了一声道长师父,尚不说话,脸色已自微微有些泛红发烫。
杨青峰连夜上了武当后山思过崖上静心思绪,再不与众人见面,却她对杨青峰之情空虚道长却是看在眼中,却又未曾明言以说,朱辉卓叫了这一声道长,后又加了师父二字,便如杨青峰称呼空虚道长一般,朱辉卓终是女孩儿家,这般一叫,心底先自起了羞涩。
朱辉卓终是心怀天下大事之人,忙定了心性,底声对空虚道长道“道长,我有一事,想说了给师父听,不知该讲不该讲?”
空虚道“公主有事,但讲无妨。”
朱辉卓止了面上羞红,却对空虚先是深施一礼。
空虚道长一惊,道“公主这是为何?”
朱辉卓道“今日天下大乱,黎民受苦,都是我朱家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治国不严用人不当所至,道长师父是有道之人,辉卓深感罪责深重。”
空虚道长心中一惊,这个公主虽是一个年青姑娘,却能有如此忧患天下之心,又能有如此自责自检之识,当真是难能可贵,只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