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青史留名!”
元轼大笑起身,上前搀住徐瑞,扶他起来:“徐先生有高志,恰与本王同。可惜本王领着闲散的名声,无法在中朝行走,今后还望先生多助。”
徐瑞郑重一拜:“王爷放心,在下定为王爷鞠躬尽瘁!”
元轼示意他坐下,神色如和煦春风:“徐先生是本王的臂膀,可得长长久久地活着,本王才安心。”
徐瑞客气两句,忽然问道:“王爷如今可有旁的武将相助?”
元轼缓缓摇头:“这正是本王眼下忧心之处。张焦进了刑部大牢,听说审了几回,只吐出舞弊的事,倒不曾攀扯上本王。但就算从轻发落,他的官职定是没了。徐先生可有妙法?”
“换人。”徐瑞目光坚定。“张焦已经无用了,不如王爷尽快扶持新人,添上他这个缺。若王爷信任在下,不妨考虑考虑张焦的二哥,张烈。”
元轼眉头微蹙:“这段时日本王也听说过此人,似乎是个老实忠厚的,将来中朝行走,只怕不大顶事。”
“王爷这话,在下斗胆驳一驳。武将一职,最是讲究实在,战场上刀剑无眼,倘若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就算以后王爷荣登大宝,只怕也不敢用。
可张烈与张焦不同,他性情稳重,颇通兵策,与江首辅曾经平反过的魏家,交情甚笃。如果扶他上位,史大将军定能瞧上他,江首辅那边也不会怀疑。
况且张烈是张焦的亲兄长,他得了势,自然不会撇下张焦不管。张焦知道王爷那么多秘密,难道王爷不怕他日后反咬一口?”
元轼心下暗惊,大为佩服徐瑞的筹谋,点头道:“徐先生深谋远虑,本王不能及。若能得张烈相助,自然是个两全之法。可他为人死板,只怕不肯变通。”
“王爷不必担心此事,更不用亲自出面,便由在下替王爷走动。等将来大势已成,在下有法子劝他。”徐瑞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张焦出狱后,多半会见到在下,个中仇怨,还望王爷代为转圜。”
元轼满口答应:“先生放心,本王自会同张焦说,让他莫要来为难你。不过——”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微若不察的怀疑:“今日先生来梁王府一事,江首辅那边要如何交代?”
“其实今日,就是江首辅让在下过府,向王爷假意投诚。”徐瑞大大方方道。“可在下却并不想在王爷面前虚与委蛇。”
元轼颔首:“先生心里有苦衷,有远志,本王已然知晓。你放心,若江首辅问起,本王定会帮你遮掩。”
“多谢王爷厚爱。”徐瑞起身拱手。“王爷,今日出来许久,在下得赶紧回江府。”
元轼含笑应是,亲自送他到外门上,见他出门离去,这才转身回来。
领头的暗卫跟了过来:“王爷,此人可信?”
“两三成吧。”元轼语调低沉。“忽然上门的投诚,总要多留几个心眼。不过,他父亲堂堂一个状元郎,官位竟然越做越小,他吃了这份苦,定是明白有个得力的靠山有多要紧。江介讲究门楣,无法助他,只有本王不弃寒士。他看得明白,自然会来求本王庇佑。”
他思索片刻,又道:“你去我书房把那张水墨青竹取来,送到何家去,告诉何龄,今日委屈她了,莫要把本王斥责她的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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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武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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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方如逸才刚起身出门,便听见魏临的声音从前院传来,似乎正在和毛大树闲谈。
她快行几步,进院一瞧,果然见到毛大树正在给魏临上茶。
“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方如逸笑着推了把余照。“你昨日不是才见过照儿么?”
魏临起身,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递过去:“我来送徐先生的信。”
方如逸接在手中,拆开一读,眉眼间跃起不少惊诧:“徐哥哥投诚梁王?”
魏临点头:“本来公子说,会帮徐先生想个法子,让梁王不敢找他麻烦。可徐先生却说,既然自己已经被梁王留意,不如去做个暗桩。
梁王为人谨慎,虽说未必会全然信任于他,可能近前去,日子久了,定能寻出破绽。将来梁王若有什么异动,他也好迅速告知江首辅。”
“他怎么会知道梁王?”方如逸疑惑片刻,继而恍然。“他定是已然推测出,曾得功和张焦都是梁王的人!”
“没错。昨日他在马车中,把心里的推测一说,把公子和我都吓了一跳。”魏临脸上露出钦佩之色。“我们怕他知道真相,会暗中试探梁王,反而惹来麻烦,就不曾告诉他实情。没想到他竟自己推测出来了。”
方如逸叹气:“徐哥哥从小便聪慧异常,连徐叔叔那般的严父,都忍不住在给我爹爹的信中,夸奖自己这个儿子。我本想多瞒一日是一日……唉,他到底是才高敏捷之人,我在他面前,多少有些班门弄斧。”
她捏着信坐下,缓缓道:“看来我想推张烈入朝局的事,他也猜到了。”
魏临束手:“我们昨日才知,他私底下去过张烈家附近,同邻里打听过张家内宅事。发现张烈这几月鲜少外出,宅内又有舞练兵刃之声,他便推测张烈多半是在准备三日后的武举科。公子见瞒他不过,就把姑娘的打算都说了。”
方如逸听得点头,很快又疑惑道:“江国舅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他的?”
魏临察觉自己说漏了嘴,干笑两声:“公子他每日都逼问我,我没法子,就说了两句。”
“我不是特特嘱咐你,科考要紧,千万要让他静心。他好不容易才收起浪荡的行止,参加春闱,你怎可拿我这些俗事烦他?”方如逸眉头紧锁,脸上颇为忧虑。“若是他科考分心,岂不是我的过错?”
魏临倒是半点都不在意:“公子他还是有才的,只不过平日里没放心思在仕进上。姑娘不必替他发愁,就算这回考不上也无妨,下次再考就是了。
若是这辈子都科榜无名,左右不过是被京中人笑话两句,反正这么多年他都在风言里打滚,早就不在意了。”
方如逸听得撑不住,捂嘴笑道:“魏临,你这个护卫做的,还真是一身反骨,竟敢背着自家公子,说他的不是。”
魏临抱手大笑:“便是当着他的面,我也照说不误。对了,徐先生的计划已经和公子通过气,为保张烈中举,公子会让侯侍郎劝史大将军去武举试场一趟。史大将军这段时日一直在找得力之人,听说这次参加武举科的,并没有武艺和兵策兼善之辈。
张烈的才能,别人不知,我却知道。他常同我爹推演排兵布阵之法,是个才高的,只要他肯专心仕途,将来定有大成,史大将军不会看不出来。”
方如逸神色舒展:“如此,我便放心了。”
……
两日后,侯佥的小轿停在宣威将军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