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曹项俯首在的,似乎要将这些年的眼泪都流出来。
曹寅站在曹项身后,听着他压抑的哭声,心里也叹了一口气。这个侄儿,总算是长大成人。
富贵没有晃花他的眼,金银没有蒙蔽他的良知,美色没有侵蚀他的本心。只是如此心性,并不适合宦海沉浮,也不晓得往后会如何……
祠堂门口,曹頫一身青衫,背对着门口,脸色有些黯然。
大伯心中定是欢喜,这两个月他们兄弟每次过来请安,大伯都要留下说话。前几日,大伯听说曹项因苦读而清减,还专程使人送人参过去。
他落第,大伯虽一句重话都没说,曹頫为了怕四哥多心,也没有露出什么。但是他心中,难受万分。
现下,在大伯眼中,怕是只有四哥才是好侄儿。
曹頫慢慢低下头,脚下一步一步走着,心里有些迷茫,有点不知往何处走。东府也好,西府也罢,都说着哥哥进士及第之事。
等到明日,还要置办流水席,大宴亲朋。
不是嫉妒兄长,而是埋怨自己无用。大伯费心费力,给预备的那些,都化作流水。
曹頫耷拉着脑袋,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这时就听有人道:“小五。”
曹頫有些茫然的抬头,就见堂兄曹颙穿着常服从对面走来。
见曹頫这般失魂落魄的,曹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陪哥哥出去溜达溜达,难得回来的早。”
曹頫有些愕然,回头望了祠堂那边一眼,道:“大哥,大伯那同四哥那边……”
曹颙笑笑道:“也不差这一刻半刻,等晚上酒桌上,咱们再跟老四道喜。”
曹頫也不知自己个儿怎么了,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逃亡似的随着曹颙离开曹府。
曹頫平素最会看人脸色,又有小聪明,常带着一副笑面。现下,却不知为何,不愿做任何掩饰,只将自己个的懊恼与自卑都堆在眼中。
看堂弟精神恍惚,曹颙也没领他走太远,直接到隆福寺附近寻了个酒馆,要了个雅间,兄弟两个入座。
直到小二送了酒菜上来,曹颙亲自把盏,给曹頫与自己个儿斟满。
曹頫这时才缓过神来,涨红了脸,讪讪道:“大哥,小五并不是嫉妒四哥……”
曹颙端起酒盏,道:“晓得你没嫉妒,只是埋怨自己没考上。倒是哥哥我,今儿真是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