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见他不要,再推搡下去,就小家子气,就任由那银票丢在几案上,不再看它,问道:“什么事儿,显叔还问起侄儿来?”
“后日尊亲就要送银子过来,按照先前说好的,还要接夏蝉回去。这里面的事儿,夏蝉虽不知情,但是若进了孙家,两下子说起来,却要出纰漏。”程梦显带着几分为难道:“若是想要周全,这夏蝉怕是不能留。只是那样的话,尊亲人财两失,怕是不好安抚。”
李诚挑了挑嘴角,露出几分嘲讽。就算“人财两失”,自己那个窝囊舅舅还敢闹腾起来不成?
只是他的用意,除了完成父亲所想,将那两个流落在外的小堂弟要归李家之外,还有其他的,所以事情进行到现下,只是一半,还不算完。
他寻思了一会儿,道:“不能让他带走夏蝉,也不必现下就除了夏蝉。还是唬他几句,让他没胆子将夏蝉带回家,安置在外头做外室。”
程梦显不解李诚用意,迟疑了一下道:“听表哥所说,尊亲手上并不富裕。就算能凑齐那九千两银子,也未必有金屋藏娇的抛费。”
李诚笑道:“显叔放心,我舅舅刚刚发了一笔横财,怕是能悠哉些日子。”
这毕竟是李家恩怨,程梦显也不好多说。
这会儿功夫,席面已经送来了,程梦显陪着李诚同钱仲璿用了。
用完晚饭,已经是黄昏时分,李诚就没有再留,同钱仲璿离开什刹海,回西直门。
路上,钱仲璿问出心中疑问:“三少爷,既是大舅爷已经将两个小少爷送回来,那夏蝉就不当再留。没了她,程七爷过几日也回南边,谁也不会晓得此事同李家有干系。”
不是他啰嗦,而是担心小主子心慈,办事不周全,才开口提醒。
李诚瞥了他一眼,问道:“大管家如何看祖父大人?”
主子如此,岂是下人能评说的,就算再有体面,钱仲璿也不好逾越,忙道:“小人不敢!”
“祖父大人虽是慷慨,却最厌恶别人贪婪。大舅并不是个明白事理之人,这次因入了局,着急用银子,才勉强应承了此事。若是得寸进尺,再生贪婪之心,岂不是麻烦?”李诚说道。
钱仲璿这边,已经明白李诚收孙珏字据正本的缘故,却还是不明白这同夏蝉有什么干系。
“这字据能阻拦大舅的贪婪之心,那个夏蝉么?则是为了讨回那三十顷地。李家的东西,岂是谁都能占的。”李诚看着天边血红的晚霞,只觉得骨子里生出几分傲气。
钱仲璿闻言,眼神闪烁,不知道这些话,李诚是无意说的,还是故意给他听的,就见李诚回头,笑得天真烂漫,道:“事情就是如此,大管家给祖父的信中,可如实禀告……”
什刹海,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