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二十三,被堂兄提拔,在程家本家当差,被堂兄倚为臂膀,已经是心存得意。
这些,比起曹颙来,又算什么?
只要详细研究过曹颙的履历,谁会将他当成只靠家族余荫的公子哥儿?
这样的人,支撑一个曹家,谁敢去挑剔他的眼光不好?
他的眼光……他往来的皇子,岳父七阿哥、表弟十六阿哥、同窗十七阿哥、救命恩人……十三阿哥……四阿哥……
四阿哥……
程梦显只觉得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站起身来……
脸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欣喜。
“原来如此……堂兄犯了大忌了……”程梦显喃喃说道。
他一刻也呆不住,疾步走到书房,拿起笔来,提笔给堂兄程梦昆写了一封家书。
即便晓得堂兄的决策出了纰漏,在没有请示之前,他也不会自作聪明去补救。程家只有一位家主,程家能做主的只有一人。
写完,程梦显用蜡将信口封好,叫来心腹于魁,叫他亲自送回扬州。
从扬州到京城,就算快马加鞭,往返也需十几日,看来这次要在京城留点久些了。
他慢慢抽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页纸来。
若是孙珏同李诚见了,定会觉得眼熟,这张纸同孙珏亲书,李诚收着的那张字据一般无二……
这个,可当见面礼否……
东直门,李宅。
寻思了半日,李鼐还是叫来钱仲睿,商量昨日入库那九千两银子的处置。昨日下晌程梦显使人送来的银子,大管家只说是别人家归还的欠银。
李鼐并不生疑,因为他晓得父亲性子慷慨,对待亲友都极为照拂,接济过不少人家。
不过,想到来京城前,自己差不多将府中库房里的银子都带来了,李鼐就有些不放心家中。
“大管家,正要请你帮忙送两位侄儿回苏州,这批银子,大管家也一并运回苏州。”李鼐说道。
钱仲睿听了,不由意外,道:“大爷,您跑缺,不是正需要银子么,怎么还运回去?”
李鼐长吁了口气,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些日子,老往吏部跑,也听说过旁人跑官的故事。有的滞留京城十余年,也还是个候补。我之所以还留在京城,不过是想要借机查明二弟的事,也算是为父亲了结个心愿。至于前程,还是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