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同府中几位在世的旧仆问起此事,才影影绰绰晓得个大概。
顾氏,虽是江南名门望族之女。却不是曹玺到江南后纳的妾,而是在战乱中,与家人失散,被掠为奴,辗转到曹家为婢。
即便后来,曹玺到江南,带已经为侍妾的顾氏与顾氏族人相认,也无法抹杀顾氏曾流落在外的事实。
再说,还要顾及无子的孙氏,曹玺更不可能抬举顾氏的身份。
顾氏是程梦星曾祖母的堂妹,从这边论起来,程梦星反而比曹颙低一辈,要唤他一声“表叔”。
曹颙闻言,倒是对江南顾家生出几分好奇。那是父亲的舅家,说起来比孙、李两家同曹家血缘更近。
许是顾及祖母孙氏的缘故,曹颙的记忆中,父亲同顾家往来有限。当年照拂顾纳之父,也是因他携妻带子前往江宁投靠的缘故。
“两家还有这般渊源,真是想不到……”曹颙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感慨说道。
程梦星道:“是啊,我早先也不晓得。这次母丧回乡守制,才偶然听闻。”
两人都是聪明人,说起此事,想到长辈们对此事三缄其口,但又不像两家有什么仇怨的样子,都有些茫然不解。
这会儿功夫,王鲁生同程梦昆已经用了不少酒,两人都有些上头。
“不能再喝了,再喝俺就醉了。”王鲁生带着几分酒气,道。
“难得同席畅饮,七爷可不当藏私。”程梦昆亲自把盏,又给王鲁生斟满,劝道。
王鲁生闻言,平添几分豪气,瞪着程梦昆道:“程当家小瞧俺王老七么?那今儿就不醉不归,程爷敢不敢相陪?”
程梦昆端起酒盅,也带着几分酒意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程某今日舍命陪君子!”
都是百年世家的家主,是真醉,还是假醉,只有他们自己个儿心知肚明,反正酒桌上喝得热乎,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换帖的拜把子兄弟。
程梦星最是雅人,听着他们刮噪,就有些耐不住,见曹颙用的差不多,就道:“孚若,他们喝他们的,若是孚若用好了,咱们出去逛逛园子可好?”
对着两个酒鬼,哪里有外头景致赏心悦目,曹颙自然乐意相随。
程梦星让人添了几道爽口小菜给两人下酒,而后起身领曹颙出去逛园子。
直到出了近客堂,他才问出心中一直惦记之事,道:“对了,紫晶姑娘如今可还礼佛?家母生前留些不少佛书典籍,其中不乏珍本。我素来不信这个的,在我这里也是束之高阁,可惜了的。等孚若从广州回来,我收拾一份,给孚若带回京吧。”
虽说程梦星面色如常,故作随意,但是曹颙混迹官场多年,还是有几分眼色的。从他有些僵硬的笑容中,已看出他心中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