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颍来了,李氏心中纳罕,还是笑着招呼她坐下,又使人泡茶上饽饽。
看着一团慈爱的李氏,想着冷言冷语逼迫自己回娘家为小叔子谋差事的婆母,曹颍眼圈一红,几乎要掉下泪来。
她忙低下头,掩饰道:“伯娘的屋子真暖和,今儿外头可是冷得很。”
李氏嗔道:“既知道冷,出门也不多穿些,要是冻着岂是好玩的?”
曹颍身上穿着绛色江绸灰鼠皮袍,正是应节的衣裳,哪里会冷着?只是她清减的厉害,这袍子又有些旧,哐当当的挂在身上,瞅着显得单薄,引得李氏生怜。
满屋的光鲜,曹颍察觉出自己的寒酸,带了窘迫,涨红了脸,很是不自在。还好李氏这边,问起孙礼、孙娴兄妹,将话岔开,她才没有失态。
李氏瞧出她的魂不守舍,看了媳妇一眼,笑道:“别陪我这老婆子磨牙了,你弟妹那边得了几件好玩意儿,你也去瞧瞧。中午就在这边用饭,刚好城外庄子送来几只野鸭子。”
曹颍此来,正是跟初瑜说项,听李氏这般说,忙起身道:“如此,侄女就跟着弟妹过去长长世面。”
初瑜也跟着起身,引曹颍到去了梧桐苑。
李氏既是说了,初瑜少不得也指了几件新添的摆件,给曹颍看了。
曹颍赞了两句,两人才在西次间坐下吃茶。
虽说曹颍为长,但是她也不敢在初瑜跟前托大,东一句西一句话着家常。
直吃了三碗茶,茶水颜色都淡了,曹颍才长吁了口气,不再兜圈子,道:“弟妹,我实是没法子,只好厚颜来求弟妹了。”
初瑜淡笑道:“瞧大姑奶奶说的,都是亲戚,也忒客气。能帮的,您吩咐一声便是;帮不上的,您也定不会叫我们为难。”
曹颍闻言,神情僵住,半晌方讪笑两声,将给小叔子请托的话咽下去,提及丈夫来:“还不是为了我们爷。如今儿子都中进士,能领俸禄,总不好当老子还一味在家吃白食。礼哥儿与娴姐儿也大了,眼看就要婚嫁,处处都要使银子。”
原本她是被婆婆强逼了,才会曹府来请托,可坐到初瑜跟前,想起自己处境,就真的生出几分酸楚来。
以前还好,夫妻情断,丈夫是好是坏,她都不放在心里,只守着一双儿女过日子;如今,儿女大了,到了说亲的年岁,却不得不顾忌。
就算是出自官宦人家,可摊上个失德丢官的父亲,在亲事上也变得艰难。
儿子还好,毕竟有了功名,内务府已经有两户相熟的人家透过结亲的话;女儿却是没有倚仗,又没有丰厚嫁妆,想要寻户好人家实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