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宋大人。”她抬头直视宋心居的双眸,“世人皆说宋相工于谋国,为了大铭鞠躬尽瘁,但请大人谨记,凡事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切记不要落得我今日这个结局。我工于治水,如今运河已成,我别无遗憾。只是大人您不同,您志在四方,万千大铭百姓还等着您去救他们于水火,请您务必保全自己。”
宋心居点点头,嘴巴里哈出一口白气,抬头仰望着阴沉天空:“今年这冬天,比往年的还要冷呐!”
“若是陈诉当年也如你这般想,该有多好?”
他后退一步,对许朝歌拱手行礼:“宋某就送你到这。家中铮儿已经在等着你,你的后事,我也会尽全力妥善安排,大铭有我,许大人放心。”
许朝歌围上披风,靠在车窗上汲取一丝暖意。她的双手藏于衣袖下,指尖摩挲着那一枚月白色的玉戒。自那人离去,她便将此贴身带着,若是思念得紧了,就拿出来摩挲一阵,聊解相思之苦。
不知那人在那个世界过得可好?她可知道当年那一别,已是她们的最后一面?
那个笨蛋可别做傻事才是。许朝歌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水,如今那人就是再怎么折腾自己的身子,她都无法回到自己的身边。
许朝歌将玉戒戴回到无名指上,就着马车内昏暗的光线观察着这枚玉戒。
遗憾是有的,若是能再见她一面,该有多好?
罢了……许朝歌轻叹着,如今这种结局,还是不要让那人知晓才好。若是让她知晓了,怕是又要哭肿了眼睛。
这一次,可没人为她煮鸡蛋了。
“诶!下雪了!”马车外一个女孩惊喜地喊道。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周遭纷纷有人惊讶地呼喊。
许朝歌呼出一口气,收拾好情绪,掀开车帘朝外头探去。
外头果真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沾在旁人的头发上。许朝歌仰头望去,漫天的雪花扑在她的脸上,阵阵陌生的凉意激得她眯了眼。她伸出手,一片晶莹的雪花恰巧落在她的手心。她欣喜而又视若珍宝地观察手心的那一片雪花,她人生中的第一场大雪,她们期待了这么久的雪色,在建宁二十六年的十二月,降临人间。
“朝歌!许朝歌!你有没有见到许朝歌?”
许朝歌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她的嘴唇轻颤,抬眼循着声音朝远望去。不远处的女子穿着奇怪而又单薄的衣衫正发了疯一般四处抓着人询问自己的踪迹。她的双眼通红,一看就知道又是哭着过来的。雪花落在她的发间,侵入她的脖子,她全然不顾,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朝前奔去,奔向她们曾经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