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上了火车,坐在火车窗户边,看着月台上和她挥手告别的温家人,陆英子和温明心眼睛都哭红了。
温明娇和温明雪也是面容惆怅很是不舍。
温明曦一开始还能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但直到火车的咯噔声响起,车轮慢慢朝前滚动,看着月台上的家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温明曦忽然鼻子一酸,后知后觉开始深刻感受到,她要离开家人,离开自己的“故乡”了。
跟着她的“丈夫”,去一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地方。
韩羡骁把包裹放好,小木箱放在腿边,坐下来一看,才发现温明曦不知何时已经哗啦啦掉着金豆子。
这姑娘哭还跟别人不一样,不是那种哗啦啦会出声的哭,就红着眼睛鼻子,干流泪。
韩羡骁顿时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次看温明曦哭,也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局面。
轻咳了一声,“怎么哭了。”
然后追着温明曦的脸看,温明曦眼泪越掉越多,也不伤感,就是看到温家人流泪,她也跟着难受。
眼泪扑簌簌地掉,不想被人看见,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但侧着脸,这个角度,韩羡骁更能看到她长长的乌睫上浸染的晶莹泪珠了。
那眼泪好似能流进他心里,让他顿时手足无措。
以前都是混男人堆,哭哭啼啼从来不是男人该干的事,韩羡骁一时也没谱。
“诶。”他清了清嗓子,“你别哭,又不是以后见不到。”
结果好像没用,还哭得更厉害。
“别哭了,姑奶奶。”韩羡骁一时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替她抹泪,只能用手指去替她擦眼泪,然后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温明曦觉得自己矫情得不行,原本只想哭两滴就收住的,可韩羡骁一搂她,她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彻底收不住了。
韩羡骁一边低头替她擦泪,一边拿手拍她。
许是哭累了,拍着拍着,人居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黑,这趟车要明早才能到金城。
温明曦迷迷糊糊睁开眼,韩羡骁察觉怀中的人醒来,才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肩膀。
刚刚就贴着他的胸膛,温明曦鼻尖还有他身上的气息,脸上热乎乎的,有些不好意思。
韩羡骁目光掠过,倒是没在意也没察觉,十分自然,还从木箱子里拿出搪瓷水壶,起身要去倒热水给她喝。
回来时,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华子也没想到能在火车上碰见韩羡骁,刚刚两人都去倒热水,华子是带了一壶酒,准备温了可以喝。
他要去空军基地报到,没有直达的火车,只能明天到金城转。
原本的喝水,改成了喝酒。
火车里的光线很昏暗,但华子兴致很高涨,不管有没有喝酒,此情此景看见韩羡骁,都有很多话想说。
在连队一起待了这么久,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原本以为还会一起到空军基地并肩作战,谁能想到……
华子忍不住劝他:“骁子,你到了金城好好养养身体,下次选拔再去,说不定这次不成下次就成。”
华子想到那场景,笑了笑,“到时候你就得喊我一声哥了。”
韩羡骁勾唇一笑,没说话,和华子碰杯,见温明曦杯子里空了,又给她添了一点。
“不过是金子哪里都发光。”华子看向温明曦,“嫂子,要不是骁子上次出任务受了伤,他的水平可比我高。那天那么多人,都是一群血气上头一时没脑子的人,不怕死的,把外界都切断了……”
“几百号人,有的就是跟风,我们的人马去了,立刻抱头鼠窜。最后剩几个在屋里,本来有人说直接开枪,骁子不让,顶着压力进去,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后没出一条人命把那几个始作俑者拿下了。我真服他。”
“上面还给他提了干,现在是副团级了,他没跟你说吧。”
温明曦看了韩羡骁一眼,倒是没想到,韩羡骁挑挑眉,也不谦虚也不骄傲,像炫耀又不像。
“所以这次选人去进修,骁子就是当之无愧的,我听政委说全票通过呢,你以后可得好好对他。”
说到最后,华子还把自己的报到证掏了出来给韩羡骁看,许是喝酒上了头,又像哭又像笑的,“骁子,本来你也应该有一份的。”
韩羡骁又跟他碰了杯,“不说这些。你既然去了,就好好干,赶明儿说不定还能看你在天上飞。”
……
说了好久,直到乘车员来提醒华子夜深了,别喧哗吵人了。
华子说醉也没醉,就是今晚知道和战友分别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有些激动。
听了乘车员的话,很不好意思地直道歉,拿着水壶走了。
而温明曦已经又喝了两杯酒,还是韩羡骁怕她醉,把她的被子拿走不让她喝。
喝酒暖身,但喝多了待会以为自己太热要脱衣服就坏菜了。
但韩羡骁觉得温明曦好像有些反常,手搭着他的肩膀,昏暗中一双略微醺的眼眸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幽幽的。
“华子,他叫迟中华?”从刚刚看到报到证上迟中华三个大字,温明曦就像失了魂一样。
韩羡骁点头,说是。
“他是空军?开飞机的?”
韩羡骁勾唇,“那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