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女继承人 第37节(2 / 2)

19世纪女继承人 三春景 3978 字 6个月前

    弹奏完一曲,薇薇安才忍不住笑了:“爸爸完全就是个外行啊!我原本订的那台直立式钢琴才适合这个小音乐室…三角钢琴的声音实在是太洪亮了,小房间里使用,不足以发挥它的优势。”

    “而且你们到底是怎么将它弄进来的?从这道门进不来吧?”

    朗特里先生解释了一下这个问题——奥斯汀先生为了给薇薇安一个惊喜,昨天薇薇安一离开,他就叫人拆了音乐室的大窗户,这架三角钢琴就是这样从窗户吊进来的。

    这下该薇薇安哭笑不得了:“哦,我们或许得重来一次,将它吊出去,我想它更适合呆在楼下大厅里。”

    第55章 红粉世界055

    在和礼兰王国,中产阶级已经构建起了一套完整而繁琐的社交礼仪——不用说,这一切都是在学习贵族。

    只不过中产阶级明面上不会承认这一点,随着中产阶级成为这个国家的支柱,中产阶级的自信心前所未有地上升!他们往往认为底层粗鄙不堪,贵族无所事事、奢靡腐败,只有中产阶级既受过较好的教育,对社会有所贡献,又有着比较好的道德品质。

    中产阶级的社交礼仪当然也是走的这个路子,即向贵族学习,又予以精简。

    比如,如果是一场待客的贵族晚宴,通宵达旦玩乐也不奇怪。但如果是中产阶级待客晚宴,一般结束的时间不会超过凌晨一点。事实上,大多数在午夜前就散场了。

    当然,也存在反过来比贵族圈更能‘装’的情况,比如‘拜访制度’。在贵族圈子里,大家靠血统立足,很多时候彼此之间都有亲缘关系,进入这个圈子的敲门砖无非就是自己的爵位和血统。就算是偏远地区的过时贵族,也能轻松在首都找到一位好亲戚。

    以此为跳板,或者干脆硬碰,进入贵族社交圈也不难,无非就是进入之后受不受欢迎的问题。

    但中产阶级不一样,这正好是一个中产阶级崛起,资本家开始压倒旧贵族的时代(虽然身处其中的人大多数无法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很多新兴的资本贵族还很崇拜旧贵族呢)。这个时代,不说人人都有机会成为资本家,可这个上升通道的确是存在的。

    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经过一系列的冒险、奋斗,最终成为大富翁的故事,在美林堡这样大城市里,似乎每天都在上演。

    如果将标准降低一点儿,将‘大富翁’改为‘中产阶级’,那这样的事儿就更多了,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不用以为中产阶级又多么了不起,既然这个社会逐渐以中产阶级为支柱了,这个群体就不可能过于小众。

    ‘中产阶级’是一个非常宽泛的概念,从小职员到大银行家,其实都属于中产阶级行列。这甚至不单纯是钱的问题,很多中产阶级其实比贵族富有的多,社会地位也不低,只是因为没有贵族身份,所以不在贵族之列。

    在‘和礼兰王国’,对于中产阶级有一个很粗略的分层,真的很粗略,就是完全不考虑其他因素,纯粹看收入。一般来说,资产在百万镑或者接近百万镑,年收入至少上万镑的大商人、银行家、金融家是中产阶级的第一梯队。

    再然后是资产近百万镑,年收入5000镑以上的实业家。当然,实业家也有家资与收入都在第一梯队的,但更多就是这个水平了。实业家在这个国家总体来说是不如银行家等富豪有钱的,这一方面是和礼兰王国作为岛国,人口等因素限制了实业的天花板。另一方面,也是当下工业革命才正兴起,实业的力量还没有完全爆发。

    另外,拥有土地的乡绅、海上讨生活的船主、大律师、大医生等紧随其后,这个部分是中产阶级中组成比较复杂的,也是真正的‘中坚’…其年收入大概在1000镑到5000镑之间。

    普通医生、事务律师、名校校长、大学教授、政府高级公务员(非贵族的)、高级办事员、高级神职人员等年收入大多数在300镑到1000镑,少数能达到2000镑,这其实才是大多数人印象中的‘中产阶级’。

    最后就是下层中产阶级了,组成最为复杂,牧师、普通校长、普通公务员、小职员、记者、小店店主、低级军官等等等,都涵盖其中,年收入大概在80镑到300镑之间,多数集中在150镑到250镑这个区间。

    所以才说一个绅士年收入达到150镑才适合结婚,因为只有达到这个数字才能供养一个家庭过上中产阶级生活。

    其实有的技术工人年收入也能上百镑,甚至数百镑,如高级裁缝之流就是如此。但即便年收入达到了,他们依旧不被认为是中产阶级,因为他们既不属于‘食利阶层’(光靠拥有的财产产生的利润就能生活,不需要工作),所做的工作体力劳动也胜过脑力劳动。

    所以很多高收入的工人虽然收入达到了,生活依旧会比同等收入的中产阶级要简朴的多。中产阶级维持的生活,一部分确实大大提升了生活质量,但有一部分就是为了维持‘阶级’本身了。

    在‘中产阶级’的领域内,最顶层与最底层之间犹如天渊,差距往往比底层中产和赤贫阶层更大。但只要成为中产阶级,那这个家庭的男人就可以说是绅士,女人就可以说是淑女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家产百万的大银行家娶一个工人的女儿,大家会认为有失体统,社交界的议论难免充满恶意。甚至,这个大银行家只要不是自己白手起家的,周围还会有一圈亲戚朋友‘指手画脚’,希望他能回归正途,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但如果他娶的是一个中产阶级的女儿,哪怕只是底层中产,父亲的收入只有150镑,那都完全不一样了。或许社交界还是会有一些议论,认为他不够‘聪明理智’,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认为那个女孩儿一定非常漂亮,有着特殊的魅力…但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大家不会觉得这有失体统到需要‘集体抵制’。

    从这一点上来说,薇薇安的那位同学,罗丽莎的跟班贝蒂,她的父母希望她嫁一个年收入2000镑以上的绅士,那并不是不靠谱的幻想。

    《傲慢与偏见》也是一个很恰当的例子,达西先生是典型的顶层中产阶级。家里是大地主,参与了商业投资,还与贵族结亲,他的年收入在10000镑以上。至于家产有没有百万以上,应该是有的,从他家是大地主,还有豪华的彭伯里庄园就能看出来了。

    至于班内特家,是地主乡绅之家,班内特先生年收入2000镑,属于‘中坚中产阶级’。

    所以正如伊丽莎白说的,达西先生是一位绅士,但她也是一位绅士的女儿,他们其实是平等的——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是伊丽莎白自信自尊的性格体现,事实上门第差距是存在的,不过也确实不是天堑,更不能说那是跨阶级的婚姻。

    中产阶级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其在此时算是很大的流动性,以及迅速增长的体量,让这个圈子里的人很容易有‘权力焦虑’——担心自己的位置滑落,被不断涌进来的人分薄权力,甚至挤走。

    这种情况下,构建一套圈子里权力运行的规则就成了很自然的事,这也是‘拜访制度’非常繁琐,几乎比贵族圈子里相似的规则更麻烦的原因之一。

    所谓‘拜访制度’,是中产阶级家庭彼此间拜访的一种活动,但他们将其高度仪式化了。它由一套完整的引见、留名片、拜访、回访组成,当然,最核心的还是拜访和回访,引见和留名片基本都是一次性的。

    奥斯汀家在搬进白玉兰广场18号后,忙而不乱地适应了几天,很快就将这座房子里的事理顺了——由俭入奢易嘛!在宽敞漂亮的房子里生活,仆人处理所有的杂事,这样的日子,谁适应起来都相对容易。

    而在最初的适应过后,奥斯汀夫人就在贴身女仆和第一男仆的辅助下开始准备‘留名片’的事儿。而且因为是第一次,女管家费舍尔女士还特意自己来为奥斯汀夫人讲解其中的细节…算是为了‘开阔眼界’吧,薇薇安也来旁听了一下。

    其实在学校的时候,类似的东西她学过一点儿,但没有经历过实践,终究是差点儿意思。

    “夫人,您已经见过戈维莱尔太太了,是吗?”费舍尔女士向奥斯汀夫人确认,其实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只不过在她说明一些事情前,需要拿这个做一个开头而已。

    当看到奥斯汀夫人点头后,她就继续说:“这样很好,戈维莱尔太太是白玉兰广场所有夫人中最受推崇的人之一,您已经被引见给她了,也就等于是拿到了白玉兰广场几乎所有客厅的邀请函。”

    戈维莱尔太太是和自己丈夫分居,这才住到白玉兰广场的,她原本住在国王路那一片,都不是南波恩教区的。

    此时虽然已经有了‘离婚’的可能,但这个口子很狭窄,穷人出不起离婚要缴纳的费用,有钱人则是丢不起那个脸!真的离婚了,在自己的圈子里也就很难混下去了,所以极少有人离婚的。

    但无论是穷人,还是有钱人,都存在事实上的离婚。穷人不必说,最简单的,离家出走就行了。有钱人则是另一套玩法,他们可以‘分居’…婚姻从法律和宗教上来说还存续着,但夫妻双方事实上已经没生活在一起了,而且彼此互不干涉。

    戈德莱尔太太就属于这种情况,奥斯汀夫人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和戈德莱尔先生分居的。但至少她很会做人,在这个对女人无比严苛的时代,她甚至做到让丈夫的亲戚都向着她,认为出现这种事戈德莱尔先生才是过错方。

    上流社会,哪怕是最规矩严肃的寡妇太太,也没人觉得戈德莱尔太太不能登自己家的门,又或者自己不能拜访戈德莱尔太太的客厅。由此可见戈德莱尔太太的为人处世。

    她和达科奇太太算是曾经认识,因为达科奇先生原本和戈德莱尔先生是一个社交圈子里的。通过达科奇太太,奥斯汀夫人很容易就见到了戈德莱尔太太,请她当了自己的‘引见人’。

    她答应了,这当然完全是看达科奇太太的面子,戈德莱尔太太因为分居的事,平常都尽力维持最好的人缘。她特别愿意帮助人,尤其是达科奇太太这种和他丈夫的圈子有关系的人。

    所谓引见人,是中产阶级拜访制度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一个绅士的妻子要进入一个圈子里,首先就得有一位引见人。这位引见人必须‘德高望重’,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地位。只要见了引见人,得到了引见人的承诺,事情就成了大半了。

    引见人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告知圈子里的其他人,圈子里要来新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