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下她站在原地屏息凝气,局促不安,活像个等待审判官丢下令牌的刑犯。
头顶那道带着无形威慑力的视线停留了好一阵,才缓缓挪开。
而后榻边的帝王轻敲床沿,语气平淡:“你很紧张?”
何止是紧张,陆知晚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撅过去了。
她垂着头,嗓音发紧:“陛下龙威深重,嫔妾觍见天颜,实在惶恐……”
“白天在河边轻薄朕时,可没见你惶恐。”
轻薄?陆知晚错愕,待对上男人一本正经的脸庞,不禁大喊冤枉:“陛下明鉴,嫔妾白日种种举动,都是为了帮陛下苏醒,绝无乘人之危轻薄之意!陛下若不信,嫔妾可对天发誓,以明心志。”
敲着床沿的长指停下,萧景廷睇着她:“听你这话,轻薄朕,你倒委屈了?”
陆知晚连忙摇头:“不委屈不委屈。”
萧景廷:“那你承认轻薄朕了。”
陆知晚:“???”
“嫔妾没有!”她都说了那不是轻薄,这男人怎么这么轴呢。
就在她准备解释一下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急救原理,榻边男人直起腰身,幽深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
帝王的威严气场太过强盛,陆知晚被他这般盯着,整个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术似的,脑子都变成浆糊无法思考。
俩人隔空对视着,谁都没说话,殿内又变得静悄悄。
窗外竹影绰绰,有晚风从窗缝钻入,吹动烛光摇曳。
良久,榻边帝王才收回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陆知晚刚要松口气,又听男人喑哑的嗓音缓缓传来:“到床上来。”
第4章
有那么一瞬间,陆知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愣着没动,于是萧景廷又重复一遍:“过来。”
似乎嫌她反应太迟钝,他还伸手拍了拍床。
耳朵不好使,眼睛总能看见。
看着那拍动的松软床榻,陆知晚目光恍惚,苍天菩萨,这是真要侍寝的节奏?
他要是态度坚决,自己这个身份也没法拒绝,万一拒绝得不好,惹怒皇帝,没准咔嚓一刀,直接拖去乱葬岗喂狗了。算了算了,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不就是酱酱嬢嬢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年的海棠婆婆也不是白逛的。
开始不是还发愁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后宫霸凌团吗?不如就把握这次机会,好好伺候皇帝,若能顺利抱上大腿当宠妃,谅那什么胡婕妤赵美人也不敢拿她怎样。
思及此处,陆知晚难得鼓起勇气,正面瞧了床边的皇帝好几眼。
何况他这张脸生得不赖,又是个从未幸过任何妃嫔的处,这样的条件放在公馆会所,高低也是个头牌,一晚上可要不少钱……嗯,这波不亏。
迅速做好心理建树后,陆知晚权当自己接了个后宫剧本,也不再忸怩,边回想电视剧里宠妃博取圣宠的手段,边朝床边走去。
“陛下……”陆知晚垂着眸,夹着嗓子柔柔道:“嫔妾来了,不知你有何吩咐?”
这刻意放嗲的嗓音,叫她自个儿头皮都有些发麻,不过男人应该挺吃这种嗲嗲的夹子音?
她低头装羞涩,全然没注意男人微蹙的眉。
沉默看了她两眼,萧景廷淡淡开口:“坐下。”
“是。”陆知晚听令,老老实实在他身旁坐下。
萧景廷薄唇轻抿,又道:“牵朕的手。”
陆知晚:“嗯?”
她…牵他?
萧景廷双眸眯起:“有问题?”
“没有没有。”陆知晚挤出一抹羞答答的笑:“嫔妾这是受宠若惊,一时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嘴上这般说着,动作也不敢怠慢,她朝着男人伸出手。
还别说,他模样生得好,就连手也生得格外好看。
腕骨宽大结实,长指骨节分明,白皙干净,手背透着淡淡青筋,只这般随意搭在床沿,都透着一种美玉精心雕琢的矜贵之气。
虽然知道是在演戏,手指搭上男人温热手背的刹那,陆知晚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莹白双颊蔓起的绯红,也不是全然作伪。
而指尖触碰的那只手似想避开,又克制着没避。
这微小的闪躲,叫陆知晚心下疑惑,忐忑看向皇帝:“陛下?”
萧景廷面上并没多少表情,只定定看向碰在一起的两只手,喉头滚了滚,哑声道:“继续。”
“……?”陆知晚有些懵,继续什么?
萧景廷:“握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