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试出能杀死蛊虫、不伤人体的药,再给对方服下灵泉水,平缓对方被蛊虫强行催发的生气,才算是彻底救下一人。
于是问题就还回到了最初,‘圣药’并不好弄,而再抓一个彭城百姓,又不知道还要折损多少人手。而且抓到之后,为了要取出活蛊,得在对方活着的时候,不顾对方的挣扎,开脑取虫,且不说过程艰难,也实在残忍。
江月道:“不需要再去抓人,这次可以试着混入‘圣会’了。”
齐战他们说很奇怪,每次拿到‘圣药’之后,总会让人察觉。
但知道‘圣药’是蛊虫之后,这件事便想的通了。
蛊虫分母蛊和子蛊,那蛊虫在药丸里头,应当是沉睡状态。进入到人体,才会活过来。
母蛊和子蛊有感应,‘圣会’结束后在信众身上没感应到活着的蛊虫,自然就能轻易分辨出细作。
“我可用这死蛊和那百姓的血做药,大抵模拟出活蛊的气味。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她说到这里就顿住,陆珏接口道:“若你制出的药无用,则趁乱服下那‘圣药’,回来后让你开脑取虫。”
江月无言颔首,陆珏又问:“你有几成把握?”
“制药骗过母蛊的话,大概五成。开脑取虫,保人无恙的话……不到五成。”
这话一说,江月的神情没有放松,熊峰和齐战等人反而都呼出一口长气,几人抢着开口,纷纷都说:“让我去!”
要混入‘圣会’,且要能审时度势,在江月制的药没起效的时候,立刻服下蛊虫,还得在被蛊虫控制之前,赶回军营,等闲的士兵根本做不到,需要他们这些武艺出挑的人来做才成。
“你们听清楚我的话没有,我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熊峰摆手,豪迈笑道:“听清楚啦!五成加五成,那不是十成?那还怕啥!”
再蠢笨的人也知道不该怎么算数,熊峰纯粹是在插科打诨。
齐家兄弟笑着推他一下,接着争抢这份活计。
陆珏让江月不必管这些,“下午我让人送你回城,你只管在大宅制药物,等药制好,你让珍珠送过来。”
江月已经说清楚了利害关系,如何安排人手,便不归她这大夫管,而是陆珏的事了。
她没在军营久留,背上药箱回了城。
兹事体大,这次回城,她就没再回小院了,只如陆珏所言,留在了女兵护卫的大宅。
需要什么药材,她便直接跟熊慧开口。
半个月之后,江月制出了两枚药丸,她自己试了一枚,服下之后,身上血液的气味和她记忆里那彭城百姓的气味像极了,但到底只是模拟的,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时间。
她让珍珠把药送去,就等着听信儿。
又是半个月,再次到了那‘圣会’召开的日子,熊峰过来接人了。
江月见了他,便知道去的并不是他,等到了军营里,她才知道去的也不是齐家兄弟,而是无名。
风尘仆仆的小老头正一边捧着个酒葫芦,一边眉飞色舞地和陆珏说话,“江丫头制的那药还真是没有出半点差错,我本一早就要顺利地从那狗屁‘圣会’离开了。没成想这信众里头突然叫叛军查出一名细作,鸡飞狗跳地乱了起来。于是剩下的人需要重新搜检,我紧赶慢赶,才在那药失效之前溜了出来。”
陆珏看向齐家兄弟,齐战道:“属下派人查过了,是杜元帅那边的人,差点坏了咱们的计划。”
陆珏嘲讽地扯了扯唇角,他信不过杜成济,杜成济亦信不过他。
双方都在对方的人马中安插了眼线。前头抓捕彭城百姓和江月进出军营,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杜成济猜出他的意图后,还是不想把功劳拱手让人,我行我素地想要抢在他前头立功。
此时多说无异,当务之急还是让江月研究那得来不易的活蛊。
小老头将装‘圣药’的瓶子放在桌上,见到江月的时候还不忘调笑道:“好好的小丫头,怎么成天挂着个脸?看着都快比小老儿我年纪大了。好了,我功成身退,喝酒去了!”
“我带了许多上次给您用过的‘药水’,给您再装一些吧。”江月背着药箱追出去几步,取出一坛灵泉水,给他装到已经空了的酒葫芦里,压低声音询问道:“您没和他们说吗?”
江月给普通人开脑取虫,保其无恙的把握能有五成。可若换成生气衰微的小老头,那还得再降两成。
今遭也委实算是运道好,虽遇到了变故,却也没有彻底乱了计划。不然若是无名真的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服下那‘圣药’,大抵是没命再活下去的。
小老头神秘兮兮地竖起食指递到唇前,压低声音道:“哪里能让他们知道,不然谁会同意让我去?只咱俩知道。反正我左右也就这二三年的活头,死就死了。再说现下不是没事吗?没得操心没有发生的事儿!”
两句话的工夫,灵泉水装好了,无名乐呵呵地捧着酒葫芦离开了。
江月庆幸地呼出一口气,回到桌前去看那‘圣药’。
她先细致地揉散了包裹蛊虫的外壳,仔细分辨,里头有元胡、罂粟、天仙子等止痛药物,用来麻痹人的痛感,使人不至于察觉蛊虫入脑的疼痛。
外壳散去之后,里头是一枚半透明的薄如蝉翼的蜡丸,包裹着米粒大小的小虫。
江月拿出前头从彭城百姓身上取出的血滴入,那小虫就顿时有了苏醒的痕迹,慢慢地舒展身体。
之后的几日,江月都留在了军营之中,用这小虫反复试药。
让人头痛的是,这小虫居然不畏惧各种药物,即便是一些对人体有害的毒药,都不能伤它。
江月极尽所能地配药,效果却并不理想,总觉得差点什么。
似乎是它真的只畏惧高热,可若真的用高热对付它,它必然会像前头那几条蛊虫一样,爆体而亡,也就会让其宿主一并死亡。
进度再次受阻,江月一筹莫展,连着不眠不休了数日,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大圈。
陆珏实在看不过眼,这日直接把她从案前横抱起来,催着她早些入睡。
江月无奈,说自己真不想睡。
“不想睡也陪我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