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悠远深长的梦,
回到了过去;
故地、战乱、外乡,
还有他心爱的姑娘。
矛盾、懦弱与觉悟过后,
他迎来了“新生”。
可这“新生”,是用悲戚与灼痛换来的。
原以为,已经永远失去了她……
他欺瞒了她,深觉自己将永堕地狱,她将永生于天堂。
况且——
自杀,在神明的眼里,是藐视神之救赎,便是犯下人罪,灵魂将永堕地狱。
他罪加一等。
然而,挚爱…也能使一个自认不堪之人涅槃。
他不信神明,却将她奉为天理。
灵魂游荡于此间,是她的救赎,使他重获机遇。
偶然间,再遇发生意外后奄奄一息的她。
心脏久违地剧烈跳动。
“命运之轮”,让两人平行,交迭。
许久前,未忆起一切的他,浅薄地认为,那位神秘女巫赠予他那张名为“Schicksalsrad”的牌卡,是在诓他。
可当救护车疾驶而来,他奔向前去,下意识间,对救护者谎称是她的丈夫,随着她一起来到了医院。
他忆起了一切。
过去的二十二年,因殉情,他了结了自己,与她沉眠,同葬在白桦树下。
如今的二十四年来,自那颗心被尘封后,从没有像今时这般,让他感到还真切地活着……
……
她苏醒了。
掀起眼皮,有些茫然地望向单调的灰白色棚顶。
身上有些痛,像被闷进了个罩子里,被裹挟、挤压着,这种感觉不似此前枪伤那种钻心的阵痛。
抬眸间,她瞧见了腿上打着石膏。
身侧的监测仪器发出“滴滴”声响。
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象。
这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医院?病房吗……
待环顾四周,发现有人坐在一旁的折迭椅上。
他佝偻着个身子,趴在她的右手边,一头耀眼夺目的金发,晃得她移不开眼。
纵使在夜里,这样无比昏暗的室内,还是如此引人注目。
她像是受到了某种灵魂深处的感召,潸然泪下……
“H?nschen,是你吗……”
……
休憩中的维茨兰猛然惊醒,她好像在唤他。
他从病床前条件反射地挺直身,胸腔内剧烈跳动着的心脏迫使他不停喘息着。
“娜娜,你醒了!”
他望向她有些发蒙的眸子,想拥她入怀,却怕牵动她的伤口,只得克制,俯身浅吻着她的脸颊。
幸好啊……
他的傻姑娘还在,
一切都还来得及。
……
毫无意外,在那一瞬,她欣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她知道,这是宿命,也早已注定。
她像以往一样,对着她的恋人撒着娇。
内心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安定过。
“别…别闹。”
她觉得他的吻很轻很柔,像根羽毛在挠痒痒,快要憋不住笑了。
“我渴了!”嗓子还哑着,她有些想喝水。
维茨兰连忙拿起床头柜上他使用过的水杯,将她扶起身后,凑到她的唇前慢慢喂着她喝。
波莉娜咕咚咕咚灌进去了大半杯,解了渴,他才放下。
“好多了吗?”
“好多了,就是身上有点痛。”
“汉斯,我想回家……”
“快了,别急。你已经醒了,再住院观察观察,听从医生的意见我们就可以出院了,好吗?”
维茨兰见她恢复得还算不错,也稍稍放下心了。
“哦,好吧。”
“嗯~”
“汉斯。”
“我在。”
“汉斯!”
“我在呢,娜娜。”
“嗯,我也在!”
“我又有点困了,床边还有点空,你上来陪我睡吧。”
“我睡沙发就行。”
“不行!你陪我!”
“我怕碰到你打着石膏的腿。”
“不会的!我就想时时刻刻看见你,你小心点就行。”
“好吧。”
维茨兰无奈,只得掀开被子躺了进来,结果可怜巴巴地挤在边边角角里。
……
“我爱你,娜娜。”
他用中文向她示爱。
“你中文发音什么时候这么标准了?”
波莉娜原本觉得有些肉麻,心里甜滋滋的,转念间被他会说一口发音标准的中文这茬给带跑偏了。
“我可是花功夫苦练了中文和俄语的。”
他用中文答道。
当时也不知为何,被这两种语言所吸引便去学了,像是终有一日会用到一样。
“没多久前你还说得跟烫嘴似的。”
“不愧是我的汉斯。”
“谢谢娜娜老师的夸奖,多亏了你的启蒙。”
他哑然失笑,抓起她的手,放在下巴颏暧昧地摩挲着,时不时还吻上那么两下。
“那可不嘛!”她有点小傲娇。
“睡吧!娜娜。”
他给了她一个晚安吻,感叹道。
二人一齐进入了梦乡……
……
此前那位导致波莉娜车祸住院的网约车酒驾司机醒来后被拘了,波莉娜被警方找上门,照常接受问询的笔录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