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117节(1 / 2)

“那就遇不到,清清静静一辈子难道不好。

    你比我还自由些呢,你又没父母,我还有我娘天天催着我呢。”凌霜道:“放心,等芍药宴结束,我带你去看我书画铺子,你把你的藏书拿一些出来,入一份干股,以后你是二掌柜。

    这比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可靠多了,不管以后如何,我总陪着你,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大把世界等着我们去游玩呢,开心点。”

    “好。”

    蔡婳伸出手来,被凌霜握住了。

    凌霜这家伙,平时明明冷得像冰,但热烈起来,这样专注地望着人,笃定而忠诚,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有被点燃的错觉。

    “马上是夏天,我们去游湖,赏荷花,作诗,宿在寺里,晚上喝梅子酒,山风可凉快了。

    秋天能骑马,我跟你说,一辈子要骑一次马,尤其是清晨傍晚的时候,在郊外跑马,一马平川,你才知道自由是什么味道呢,到时候我们去赏菊花,吃螃蟹,冬天去湖心亭赏雪,你能作多少诗啊,这才是人生的快乐,为什么非得要嫁给谁……”

    凌霜还在滔滔不绝跟她描绘以后的美好生活,说得眼睛放光,蔡婳也忍不住笑了。

    秦翊也一定是因为这个,才动的心吧。

    第108章 软肋

    相比蔡婳那边的凄苦,娴月这边就温馨多了。

    贺大人向来在她面前就变成好脾气,用红燕的话说,是连云夫人都跟着受益了的。

    他也知道娴月是在生气的,所以也不忙着说话,只是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顺手碰了碰茶盏。

    娴月立刻就站起来,走到琉璃窗边去看外面。

    贺云章无奈地笑了,也慢慢走了过去,道:“今日天气倒好。”

    娴月“哼”了一声,并不搭话。

    她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不然不会走到窗边来,这地方日光明亮,才好照见她脸上妆容细节,她知道她扫的胭脂有多妩媚,也知道阳光正好暖融融地照在她脸颊上,照见那一道窄窄的斜红,像道不经意的伤口,更显得她的瓜子脸像件精致的瓷器。

    贺云章果然一眼就认了出来,笑着道:“我还以为诗里说的斜红是对称的。”

    所谓斜红的典故,是魏文帝的宫女在水晶屏风上撞伤了脸颊,留下两道新月形的伤痕,引得宫女人人仿效,人称晓霞妆。

    她故意画一道和他那天一样的伤痕,又带着挑衅,又俏皮,还用了典,实在让人好气又好笑。

    果然,她听了贺云章这话,就道:“对啊,所以贺大人改天再去挨一刀,不就对称了?”

    贺云章只得无奈笑了,道:“那次真是刀气伤的,一点也不危险。”

    娴月哼了一声,哪里理他。道:“我哪知道什么刀气不刀气的,贺大人也用不着和我说,不危险就多挨几刀好了,划个花脸,也不关我的事。”

    她是有点窝里横的,越是喜欢的人,越是要着力拿捏,连说话都带着生气。

    连桃染在旁边听着,也不禁为她暗捏一把汗,赞叹贺大人的好脾气。

    娴月以前也爱折腾这些妆容,但直到遇到贺云章,才觉出这里面的滋味来。书里说“女为悦己者容”,解释为女子是为欣赏自己的人打扮,听着太无稽,她现在想想,全不是这么回事。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怎么会为他们打扮。

    是能取悦她的,能让她时时挂念的,她才会为他打扮,她才会玩这些弯弯绕的小女儿情态,把心思都藏在这些发簪和胭脂里。

    好在探花郎也是知道这些的,所有的典故他都懂,不懂的猜也猜到了,最难得是一颗真心,才耐心在捕雀处最忙的日子里,在这里和她为一道斜红而微微笑着,好脾气地赔着礼。

    桃染见他们站在窗前,连忙把茶盏和果子都端到了窗边的小矮桌上,贺云章垂首道:“多谢。”

    桃染对他的印象从贺阎王到贺大人,又到会温柔道谢的探花郎,是一步步看着他和自家小姐到今天的,不由得也心中感慨,道:“贺大人客气。”

    她朝自家小姐看了一眼,带着点规劝的意思——大好良辰美景,小姐就不要再折腾贺大人了,温温柔柔说些知心话不好吗?

    但娴月偏不。

    “我的紫心檀呢?”她问道。

    明明是送给了人的,她偏说是她的,要是凌霜在这一定要笑:就娴月小气,送人的东西也整天往回要。

    贺云章要从怀里往外拿,她见贴身放着,说明是在乎的,神色有些高兴,但偏偏又翻脸道:“不是收了紫心檀吗?你还来干什么?”

    是她用紫心檀当做诀别的礼物,又怪贺云章收了,确实是不讲道理。

    但贺大人却笑了。

    他看着娴月的脸道:“我是来看我的荼蘼花的。”

    饶是娴月整天卖弄,也不由得红了耳朵,短暂失态后,立刻板起脸来,道:“谁是荼蘼花?又不好看,刺又多,寓意这么不好……”

    “我倒觉得荼蘼寓意不错。”贺大人认真地道:“花开完了还有果,有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生生不息,四处蔓延,虽然送春,但花年年开,年年有,岁岁常相见,难道不好吗?”

    呸,谁要跟你岁岁常相见?

    娴月在心里骂了一声,不由得红了脸,瞥了一眼他拿出来的紫心檀手串,故意道:“还收着呢,趁早扔了吧。”

    “我不扔。”贺云章道:“留着有大用处呢。”

    “什么大用处?”娴月也好奇起来。

    “我留着给我家亲戚和秦家的婚事,用作贺礼呢。”贺云章淡淡道。

    娴月略一思忖,顿时脸色通红,又是窘,又是恼怒,除了秦翊,京中还有哪个秦家,他说的亲戚,自然是凌霜,但凌霜凭什么和他做亲戚?

    他是点明了,娴月送他紫心檀,拒绝他,是为了给凌霜和秦翊让路,但他偏不让,还要凌霜和他来做亲戚。

    娴月满面恼意,转身就走,旁边桃染见状不妙,自家小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