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禄小心翼翼地问他,“那陛下今夜……”
宁云简淡淡看他一眼。
肖玉禄立时低头:“奴多嘴,奴这就退下。”
肖玉禄带着人离开后,宁云简方将崔幼柠轻轻放回榻上。
过了片刻,女影卫挎着一包衣物进来:“陛下,属下把衣裳买回来了。”
她犹豫须臾,小声问道:“是否需要属下为崔姑娘换衣?”
宁云简浑身一僵,抿唇未答。
女影卫顿时了然,将衣物放在榻上后便恭声告退。
“慢着。”宁云简叫住她,“打盆热水,再端个碳炉进来。”
女影卫回头看了眼神情语气都很是正经的主子,又瞧了瞧榻上躺着的美人,脑子立时转过弯来,脸倏然一红,结结巴巴地应下。
碳炉和热水端进来后,宁云简从那包衣物中挑出一件藕粉小衣和一身月白寝衣,然后坐在床头,崔幼柠扶了起来。
起初,他将薄唇紧抿成线,神情浅淡得仿佛此刻不是在脱女子的衣裳,而只是在处理一项略显棘手的政务。
可随着地上堆叠的衣物越来越多,他额上渐渐沁出汗,喉结也滚动得越发频繁。
良久,崔幼柠全身只余一件小衣遮住隆起的玉峦,乌发樱唇雪肤,娇躯婀娜,明艳惑人至极。
他喉咙发干,僵硬地将手伸向崔幼柠小衣的系带,眼眸微敛,捏着系带末端轻轻往外一拉。
薄薄的布料松松掉落的瞬间,宁云简纤长的睫羽猛地一颤。
他抬起那双如寒夜清潭的黑眸,晦暗的目光肆意□□崔幼柠身上的每一寸玉肤。
越看,呼吸越粗重。
他难以抑制地想起那场梦,想起被他捉住的皓腕,带着哭声的求饶,以及欺她之时的心神俱荡、酣畅淋漓。
她竟比梦中还要白腻娇软,饱满婀娜。
他逼着自己回神,俯身绞干帕子,为她擦拭身上每一处。
崔幼柠实在太娇嫩,稍微擦得重一些,她的雪肤上便染上薄粉。他忍不住去臆想,若真像梦中那样对她,她身上该会留下怎样的痕迹。
他再次逼着自己别再去想,拿起那件小小的兜衣笨拙地为她穿上,然后是那身面料柔软丝滑的寝衣,最后替她盖好锦被。
那般简单的动作,他却觉手指每动一下都极艰难,每每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肤,都会叫他本就滚烫的身子再热一分。
于是宁云简被迫又叫了一次水用来冲澡。
肖玉禄和祁衔清在外头听见主子要的是凉水,不由对视一眼。
宁云简从净房出来,看着榻上躺着的崔幼柠,步子停了一停,须臾后才重新抬步走到她面前。
他将崔幼柠扶起,将软枕往自己这边一移,随后枕了上去,再让她躺在自己怀中。
他侧过身子,屏息凝视枕在自己臂上的崔幼柠。
高贵柔润的龙涎香气与女子身上的馨香缠绕在一起,诱使宁云简低下头,贴上那抹朝思暮想、失而复得的朱色,担心崔幼柠昏睡中喘不上气,虽极为不舍,却还是片瞬即离,然后将她往自己怀里再拢了拢。
夜色寂寂,晚风微凉,宁云简感知到怀中人的温度与柔软,像是于幻梦之中触碰到真实,终于敢去相信——崔幼柠还活着,且回到了自己身边。
因崔幼柠的离去而干涸一年的身躯在这一日重新有了血液流淌,空落落的心也被怀中娇柔填满,他闭目舒眉,安然入睡。
屋外一轮圆月高挂林梢,泼下万千清辉,其中几瓢恰落于庭中,潺潺浮动。
山涧轻响,金桂飘香。
今夜是八月十五,月圆满,人亦归。
*
第二日临近中午时沈不屈才气喘吁吁地爬上山,照例问了肖玉禄一句:“陛下昨夜几时安歇,今晨几时醒的?”
肖玉禄笑得比山上开的秋菊还灿烂:“亥时初就歇下了,卯时方醒的,睡了四个多时辰!”
“当真?”沈不屈瞪大了眼睛,“陛下这是怎么了?”
肖玉禄含蓄道:“许是因着崔姑娘的缘故吧。”
沈不屈听罢捋了捋胡须:“也是,陛下终于能亲手报昔日之仇,心中激动畅快,愁思疏解,自是能睡个好觉了。”
“……”肖玉禄躬身引他进屋,“还得劳烦神医为崔姑娘再看看脉象。”
沈不屈进去一看,见崔幼柠睡在屋里唯一一张榻上,顿时看向宁云简,失声道:“陛下昨夜是和她一起睡的?!”
宁云简正坐在一旁翻书,闻言泰然道:“榻上只放了一个枕头,你说呢?”
“那就好,我还以为陛下又要把自己送上门去给她骗。”沈不屈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疑惑发问,“那陛下昨夜睡哪儿?”
“朕坐椅子上将就了一晚。”宁云简淡淡解释:“这屋子太小,摆不下那么多物件。”
沈不屈心情复杂:“陛下果真是饱读圣贤书的君子,对自己的仇人也能这般仁善。我真的很想知道,既然陛下都决意睡椅子了,为何还要让这崔幼柠躺得这般舒服?叫她继续睡垫了茅草的木板不好么?”
他仔细瞧了瞧,又找出一处与昨日的不同来,崩溃道:“她身上的衣裳怎么也换了?!这是杭绸做的吧!看这料子还得是杭绸中的上上品!陛下你当真不是还对她有情吗!”
宁云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须臾后归于坦然:“昔日她还是永昌侯府嫡幼女时,她名下药堂常常免去百姓的买药钱,且请来名医坐于堂前为贫苦百姓把脉看诊,酒楼饭馆的杂役日日也都会听她吩咐在城门外施粥。崔幼柠是亏欠于朕,但看在她曾经所做善事的份上,朕总得给她体面。”
沈不屈听罢愣了许久,方长长叹了口气:“也是,崔幼柠从前确实是个好姑娘,京城的贫苦百姓都说她是貌美心善的神仙小娘子。陛下公私分明,是我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