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穿着灰色的皮草,长发挽在脑后,高跟鞋踩在门口铮亮的地砖上,高高在上的冷漠和优越感,赏南和她的五官是很相像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
代丽丽像凛冽的寒冬,赏南就像冰雪刚融化后的冬日。
她朝赏南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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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见了,我去市中心那边看你,你不在家,我就打电话给了公司的特助,他说你可能在这里,我一早就来等你了。”代丽丽语气温和。
接着在看见虞知白时又骤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会允许自己失去贵妇的姿态,她端着肩膀,向虞知白微笑,“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特别是在有实物对比的情况下——虞知白手里抱着虞舍的画像。虞舍的十八岁,正好,虞知白现在也是十八岁。
代丽丽看向赏南,眼神锋利,“下午,我和院长喝了会儿茶,他告诉我,说你带了一个病人进来,我以为你是在做慈善,就找院长看了看病人的资料。”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赏南,你把虞昌月拉到我眼皮子底下,你存心想气死我?”
离得近,赏南甚至能听见对方磨后槽牙的声音。
赏南用眼神示意虞知白,让他先进去。
但虞知白没看懂,也有可能,是他不想懂。
代丽丽伸出手,用食指指着画上的虞舍,“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她,你父亲才彻夜不归,才和我分居,才对你不管不顾,如果不是因为她,你父亲也不会死。”
她手指抖着往上,指向了虞知白的脸,“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赏南把虞知白往身后拉了一把,他看着代丽丽,“您搞清楚,是我爸暗恋虞舍,人家根本都懒得搭理他,还有需要您搞清楚的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爸,虞舍也不会死。”
代丽丽看着面容冷淡的赏南,她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赏南以前从来不和她顶嘴,更加不会说这么无情冷漠的话。
“好,好,好,”代丽丽连说了个好,退了几步,怪笑着说,“我现在就去让院长停止对虞昌月的一切治疗,看她死不死。”
赏南叫住她,“您是不是忘了,我才是赏家的主事人?”
他护着虞知白,“没有我的允许,谁敢停止治疗?您尽管去,看他们敢不敢执行。”
代丽丽的背影僵住,她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赏南,缓缓转身,良久,她突然朝赏南快步走过来。
她甩耳光的速度那样快,以至于赏南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只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他睁开眼,看见了虞知白挡在了自己身前。
代丽丽做了美甲,长甲在脸上拖出了长长地一道血痕,虞知白的眉头都没皱一下,他被打得偏了一下头,回正时,他低声问:“你为什么要打他?”
代丽丽简直被对方这副无辜的模样给气笑了,“你不知道?因为我恨虞舍,所以我也恨你,作为母亲,我也不想你们在一起,你觉得你自己配得上他吗?”
“普通孩子的所有光环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说都是无用的东西,我们需要锦上添花,但不会使用烂大街的劣等鲜花,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还有,”代丽丽眯起眼睛,“你母亲怎么死的,你忘了?我很难不怀疑你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从而来接近赏南。”
赏南想上前,但是被虞知白拦住了,它不喜欢赏南站在自己前面。
代丽丽的想法是正常人的想法,赏轩酒驾撞死了虞舍,身为虞舍的儿子,虞知白怎么可能对赏南真心相待。
可虞知白不仅不是正常人,它还不是人。
“我没有目的。”虞知白轻声道,是赏南先接近他的。
代丽丽从来没想过,最不该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居然站在了同一阵营,赏南怎么能和虞知白关系这么好?
而她和虞知白沟通不了,这是很明显的直觉,对方一点恨都没有,平和安宁,甚至称得上恭顺,可油盐不进。
代丽丽败兴而归,她不是来看赏南的,她就是知道了赏南现在和虞知白厮混在一起,她才赶来的。
她总要想办法将这两人拆散。
赏家的继承人不能和这么个一无所有的人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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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赏南用碘伏轻轻点在虞知白脸上那道深深的刮痕上,虞知白垂眼看着赏南,只要是赏南,往他脸上涂什么都可以。
虞昌月则靠在后面的床头,才住进来没两天,她精神就好了很多。她之前说自己快死了也是真的,是因为病得快死了也是真的。
看着这一幕,虞昌月笑得最后几颗牙一起露了出来,但笑容讥讽又复杂,“它不是人,你把碘伏都涂它脸上也没用。”
虞知白喜欢和赏南呆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即使事实的确如虞昌月所说。
只是一道口子,可能明天早上它就自己愈合了。
“小白怎么不是人了?”赏南挑了下眉,“以后,小白就和我一起做人。”
虞知白点了点头,迎上赏南的目光,“好的。”
“对了,外婆,我给你带了东西。”赏南把茶几上的碘伏和面前塞到抽屉里,站起来到外面将那幅画提了进来。
站在病床前,画的背面朝着虞昌月,虞昌月年纪大了,身体也就这样,对什么东西都不好奇,也不感兴趣,满脸都写着没意思,直到赏南将的画的正面给她看。
虞昌月愣住了,她下意识抬起手,“给我看看,这好像是阿舍?”
摸到滑板和看见画的那瞬间,虞昌月就分辨出来了这幅画的主人是谁,但她不在乎,虞舍出车祸前后那段时间,她就算到了虞舍那一劫,只是千防万防,仍没能成功渡过去,她从没怪过赏轩。
而看见赏南的第一眼,她也认出了对方是赏轩的孩子,赏家人的气质很好辨认,回南坊独他们家一份。明明是最豪气的企业,但每个后人身上都给人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柔亲切感,只有在接触过后,才能体会到他们与生俱来的散漫贵族感。